第20章 第 20 章(2 / 2)

蕭沐看見眾人的表情,才終於意識到,這張弓的意義對於侍衛們來說好像很不同,於是問道:“你們,真的很想要麼?”

話落,眾人紛紛用力點頭。

殷離見狀淺淺揚唇,當今天下太平,每年的春秋獵便是這些京城中武人唯一展露實力的機會,這張金弓的意義自然不言而喻。否則太子又為何急於得到它?有了金弓,才能令眾武將信服,這對一國儲君來說極其重要。

蕭沐猶豫了。

王府的榮譽跟天下名劍的止水劍比起來,哪個重要?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蕭沐就打了個激靈,立刻斬釘截鐵得出結論:當然劍重要!

於是他滿懷歉意地看一眼眾人,暗道:還是算了吧。

卻在這時,下方傳來策馬聲,聽起來似乎越跑越慢,不消多久這聲音便停下了,隨後便是噗通一聲有什麼墜落砸在地上的聲音。

侍衛長循聲向下望去,驚訝道:“好像有人受傷了。”

他說時,招呼侍衛們一同下了峭壁。

不消多時,眾侍衛將一個人抬了上來,那人渾身濕透,身上還有好幾處傷口,正汩汩淌血,陷入昏迷。

“救人。”蕭沐見狀果斷下令。

扈從們將人抬到一邊的軟墊上,包紮傷口。

蕭沐又來到那人身後,一掌輕擊對方後背,徐徐渡去內勁,須臾,那人被吊起一口氣來,朦朦朧朧地睜眼,感應到周遭有人,便聲如蚊訥道:“救命,貴人救命......”

“發生何事?”蕭沐問道。

那人唇瓣慘白,有氣無力:“我們......遭遇了虎王,折了好多人,再不救人,怕是都得......”

殷離打量對方的著裝,狐疑道:“你是宮裡的,誰家的侍衛?”

那人點點頭,“是......”他剛開口,便又傳來一陣虎嘯,比方才還要洶湧,而且似乎距離稍近了些,竟如雷貫耳。

那人一聽這嘯聲,便渾身打顫,腦袋一歪,再次昏死過去了。

蕭沐歎了口直起身來,對扈從道:“嚇暈的,你們照看他。”

他說完望一眼虎嘯源頭,對侍衛們道:“我們走。”他還沒邁開步子,就被殷離一把攔下:“下這麼大的雨,你這見點風雨就咳嗽的身子想去救誰?”

蕭沐從茗瑞手中接過油衣箬帽,不以為意地道:“方才那是雨來得突然沒來得及披油衣,我裹嚴實點就好了。”

殷離卻是拉住他的手腕不鬆,“不準去,我們距那足有好幾裡,遠水解不了近火,就算趕去也隻是收屍罷了。”

蕭沐見殷離皺著眉,一副不讚同的神色,拍拍對方的按著自己的手背以示安撫:“總得去看看,便隻是收屍也比無動於衷好吧,你若不願去,便在此等雨停了再走。”

殷離有些不可置信,這蕭沐到底是不是傳聞中那個冷血冷肺的蕭世子?這莫名其妙的菩薩心腸到底從哪來的?

雖如此想,他看著蕭沐的目光還是軟了幾分,終於鬆開了對方的腕子,嘀咕一句:“算了,幫忙幫到底。”

蕭沐笑起來,輕聲道:“謝謝。”

茗瑞給蕭沐裹好油衣又穿上油靴,殷離還不放心,又拿起蓑衣往蕭沐肩上披,將他上上下下裹成了個粽子,這才牽了馬,翻身而上。

他們留下幾人照顧傷員,便率隊一路疾馳,尋著虎嘯的聲源追去。

*

一行人奔馳在山林間,不斷有驚鳥走獸驚慌失措地向他們迎麵逃竄。

獸吼聲時不時傳來,像是被徹底激怒了。

遠遠地,馬匹就因懼怕而不願再往前走,眾人隻得下馬步行。大雨沿著箬笠往下淌,形成珠串般的雨簾,蕭沐抬眼,遠遠看見一頭巨獸正揮舞著前肢向奔逃中的眾人撲去。

那巨獸足有丈餘高,吊睛白額,渾身毛色黑黃相間,四肢粗壯如小樹,爪尖刺出趾外,尾巴如一柄鋼鞭隨時掃向眾人。人群在百獸之王麵前猶如螞蟻般渺小。

在凶獸的周遭,已有多人倒地不起,還有人驚恐地丟盔棄甲四散奔逃,可試圖逃命者卻扭頭就迎來一道淩冽的鞭響,一個聲音怒斥道:“不準跑!孤已準了你們可以放開手腳,隻要殺了這個畜生,彆管付出什麼代價!給孤上!”

“殿下!”有人匍匐在地,對著被幾名侍衛護在身後的黃衫人哀求道:“已經晚了,虎王已經失控,咱們又折了這麼多人,若再不跑,剩下的也都得搭進去!”

“今日這虎王必須拿下,爾等臨陣脫逃,應處極刑!”殷嗣說時,又是一鞭子下去,跪地之人無法,隻得再次提起武器,戰戰兢兢地向虎王靠近。

殷離一眼便看見那個目眥欲裂,不斷驅趕試圖逃跑者的殷嗣。

他眯起眼,橫臂攔住蕭沐,“彆去了,讓他自生自滅。”

蕭沐一愣,透過雨簾細看,也看出了那是殷嗣的身影,他腳步一頓,啊了一聲,“原來是太子啊。”話落,他才反應過來,疑惑看向殷離,“可他不是你主子嗎?你不去救他真的好嗎?”

殷離一噎,目光複雜地看一眼蕭沐,想了想後戲謔道:“這種草菅人命的主子,我不想給他賣命了不行嗎?你之前不是說想收留我嗎?”

蕭沐點點頭,卻是擔憂道:“當然,可你不是死士嗎?太子有沒有什麼控製你的手段?”

殷離勾了勾唇,“沒有,他攔不住我,我想跟誰就跟誰。”

“好啊!”蕭沐目光發亮,按著殷離的肩膀,十足認真地道:“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雨水瓢潑從二人的箬笠邊沿落下,殷離的視線不清,但還是看見了對方烏黑又十足真誠的眼睛,心臟像是被什麼撓了一下。

他心下一笑,這個呆子,說的這叫什麼話?

此時,耳邊傳來一聲暴怒:“給孤擋住!”

二人同時扭頭看去,都是麵色一變。

隻見殷嗣暴起一腳踹中一名侍衛,那人踉蹌幾步,正落在咆哮中的猛虎麵前。

隨後偌大的虎爪一掌將那人拍在地上,當即揚起一陣血雨,同時另一爪向另一名侍衛橫揮過去,對方瞪大了眼向後躲閃,可速度仍是不及,利爪幾乎就要擦過他脆弱的脖頸。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劍氣不知何時憑空而起,以一道透明的弧形劃破雨幕。

在侍衛驚恐的瞳仁裡,倒映著眼前一切,時間仿佛被慢放了,綿密如細簾的雨水像是被無形氣勁攔腰斬斷,並勢如破竹般斬斷虎爪。

血液瓢潑撒在那名侍衛的臉上,很快又被大雨衝散。

一切隻發生在眨眼之間,殷離還沒動,麵前蕭沐身影已經不見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見那虎王已斷了一爪,正痛苦哀嚎著。

蕭沐身穿蓑衣,頭戴箬笠,右持劍立在瓢潑雨中,水珠沿著劍鋒淅淅瀝瀝穿成銀線落在地上。

一雙漆黑不見底的眼裡透著森寒冷意。

強大的威壓彌漫開來,周遭氣溫再降,竟連虎王都流露出恐懼,發出呼哧呼哧的低吼聲,一雙銅鈴般的眼珠盯著雨水中那個纖長的身影仿佛看見惡鬼一般,踉蹌後退幾步匍匐在地。

蕭沐並未將虎王放在眼裡,而是瞥了一眼地上被一掌擊斃,已經血肉模糊的侍衛屍體,隨後冷眼斜睨向同樣震驚中的殷嗣,森冷道:“草菅人命,你不配為一國儲君。”

話落,無形氣勁卷起雨簾,形成一道尖銳刀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殷嗣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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