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二合一)(1 / 2)

殷離目光掃向那名近侍,勾唇道:“公公怎麼不答了,果真想不起來嗎?”

那名近侍冷汗兜頭而下,支支吾吾:“我……記不得了。”

周遭傳來議論聲:“這怎麼可能?”

“垮山那麼大的動靜會記不得在哪?”

“怕不是記不得,是不敢記得吧?”殷離笑道,轉向蕭沐問:“世子可記得?”

蕭沐頷首,“那座山距地圖標記的虎王區域三十裡開外。”他說完便將手中地圖呈上,遞給禦前侍衛後道:“陛下若不信,可派人核實。”

眾人一片嘩然,“那這地圖是假的了?”

眾人說時,紛紛將目光投向筆挺跪著的張棟之,隻見其麵不改色,對高階磕頭後道:“臣雖受恩於蕭府,卻不敢忘自己的職責所在,故而在蕭世子的威逼利誘,挾恩圖報之下,不得已才交出一份假地圖。”

此言一出,立即獲得官員交口稱讚:“張大人不懼淫威,剛正不阿,實乃我輩楷模。”

雲皇後緊張的神色鬆懈下來,向張棟之投去讚許的目光。

蕭沐挑了一下眉,心說沒想到對方還能這樣狡辯,這角度果然刁鑽,倒是他想的簡單了。

殷離輕笑了一下,兩步來到張棟之麵前半蹲下拉,馬鞭提在手上晃了晃,最後啪地一聲落在掌心,“這麼說蕭世子費儘心思,挾恩圖報向你索要了地圖,卻又不往地圖標記的地方去,反而往反方向走了幾十裡,他行事如此前後矛盾,這是為什麼呢?”

張棟之神色微變,很快又矯正顏色,大義凜然道:“世子爺城府頗深,恕下官猜不到他的想法。”

殷離眯了眯眼,“你猜不到,我猜得到。”他說時站起身來,對眾人道:“難道不是因為世子早知這地圖有詐,才沒有去的嗎?”

“張大人,這地圖標記之處有些什麼,您可知曉?”

張棟之眸子微微動了一下,“隨手一劃,我如何得知有什麼?”

“是隨手一劃,還是故意為之布下陷阱,派人查一查不就清楚了?”

雲皇後的麵色一變,既然這是殷嗣布的局,那地圖標記之處必然藏著陷阱,眼下殷嗣昏迷,也不知道那陷阱撤去了沒有,她心下一亂,立即打斷殷離道:“阿離,這裡有你一個女孩子家什麼事,你父皇還沒說話呢,還不退下。”

殷離直直看向皇後,“蕭沐是我夫家,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雲皇後錯愕不已,她的情報錯了嗎?殷離不該恨蕭王府入骨嗎?如今看來這哪裡有恨,分明伉儷情深。

她袍袖下的指節捏得死緊,嗣兒果然是被這狐媚子迷了心竅,還以為殷離會要了蕭沐的命,現在看來,不過是白白便宜了蕭沐罷了!

蕭沐聞言一愣,扭頭詫異看向公主。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一個月前公主還把他趕出了婚房,至今也沒讓他進去過,如今怎麼如此護著他?

茗瑞更是激動得亮眼放光,視線在蕭沐與殷離之間來回掃,不枉他們家世子爺對公主掏心掏肺,終於等來這一天!

眾官員亦心頭唏噓,誰說五公主是寧死不從被綁去蕭府的,若真是這樣,還會幫著蕭沐說話嗎?方才蕭沐急著送金弓給公主,轉頭這公主就為蕭沐辯解,謠言果然隻是謠言,這倆人分明恩愛有加,讓人看著牙都酸了,能得當朝第一美人的芳心,蕭沐當真好福氣!

隆景帝也詫異地挑了一下眉,看著殷離仿佛在問你怎麼幫蕭沐說起話來了?殷離立即回報一個眼神安撫。

隆景帝雖疑惑,卻也不再多言,便擺擺手,“罷了,派人去查查看。”

“陛下!”雲皇後指甲都攥得發白,壓抑著怒意道:“怎能因阿離一句猜測便如此勞師動眾?”這一聲裡甚至含著警告,聽得皇帝眉心一皺,抬起的手頓了頓。

卻見殷離輕笑了一下,“確實不必勞師動眾。”他說時拍拍掌,兩名黑衣人便被押到了階下,都被帶了口枷眼罩,徒勞地掙紮著。

眾人紛紛麵露疑惑,蕭沐也愣了。

“巧了,我誤打誤撞,正闖進了那片區域,這幾人以為我們是蕭沐的人,暗中偷襲,好在沒有成功。”

蕭沐微驚,下意識道:“公主有沒有受傷?”

殷離看一眼蕭沐,見他麵露關切,心情莫名變得很好,搖了搖頭。

其實他是故意讓阿七率隊進入那裡查探的,阿七為了引刺客上鉤,還率眾披上了王府侍衛的服製。也好在他們發現得早,殷嗣的撤退命令沒能及時送達。

否則,他們就抓不到這麼好的證據了。

殷離抽掉其中一人的眼罩,“他們都是死士,被抓獲後都自儘了,我廢了好大功夫,才留住這麼兩個。”

那名死士甫一恢複視線,就看見麵前的殷離,竟哆嗦了一下,如同見了惡鬼一般連連蹣跚著後退,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拚命搖頭。

殷離站起身,看向已經麵色發白的張棟之,“張大人,能否請您解釋一下,為何您劃的區域就這麼巧,埋伏著死士呢?難不成……”

殷離勾了一下唇,俯身看向張棟之,“您身為禮部官員,竟然豢養死士?”

“不……”張棟之終於麵露驚恐,連連搖頭,“我沒有!”

殷離目光狠厲,卻是朗聲笑了一下:“是啊,畢竟這可是夷族的罪,我相信張大人應該不至於這麼蠢。”

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場中已經無人說話了。

隆景帝麵色微沉,瞥一眼身旁的皇後,便見雲皇後忽然色厲內荏指向張棟之,怒喝:“來啊,將死士與張棟之一起拖下去,嚴刑拷問!”

殷離直起身來,視之如敝履般冷眼看著張棟之,漫不經心道:“事關蕭世子,我建議不如就交給詔獄審吧。”

在場官員聽見詔獄二字,下意識地就抖了一下,那可是有進無出的地方。

張棟之此時已經麵色煞白,渾身顫抖,仰頭看著殷離仿佛看見地獄裡爬出的索命惡鬼。

他麵如金紙,唇瓣顫抖,仿佛在做著某種激烈的心理鬥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可餘光越過殷離,又看見遙遙高階之上,皇後如寒冰般冷冽的警告眼神,他幾乎咬碎了牙,始終說不出一個字。

金吾衛已經將他拖起,他被拽著渾身虛脫癱軟,麵露絕望。

卻見殷離微微搖頭歎了口氣,狀似無意地從袖中掏出一枚銀製的長命鎖把玩。

被拖行中的張棟之一眼看見那長命鎖,瞳孔劇烈震動了一下,立刻高聲喊道:我說!是太子殿下!”

在眾人的驚愕與嘩然聲中,雲皇後立即駁斥:“膽敢栽贓太子,其罪當誅!”

“還不把他拖下去!”

隆景帝聽見太子二字時麵色就更加陰沉,瞥向一臉坦然,毫不避諱地直直看著自己的蕭沐,不由深深沉下口氣。

他閉了閉眼,事已至此,皇室陷害甚至意圖刺殺蕭沐已經不言而喻,再如何狡辯也是無用,蕭沐這麼看他,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在等皇室給一個交代。

此事若不能善了,北境鐵騎怕是……

想到這裡隆景帝無奈擺擺手道:“慢。”

“陛下!”雲皇後還欲說些什麼,卻見皇帝投來一個警告的目光,這種目光她從未見過,不由愣了一下。

金吾衛停下動作,放開了張棟之,後者立即跪爬上前,一口氣將太子如何威逼利誘他以及安排刺殺陷阱之事和盤托出。他說得又快又急,仿佛生怕再晚一些就來不及了似的。

雲皇後麵色一白,本想駁斥,可證據確鑿,大庭廣眾之下任她再如何狡辯,眾人也已心知肚明。太子的罪名這是落實了。

她眸光一動,索性破釜沉舟,目光直直瞪看向皇帝,壓低聲音道:“陛下,彆忘了您答應過臣妾的話。”

隆景帝回頭看她,咬了咬後槽牙,又看向蕭沐,見對方仍是麵無表情,一副看起來事不關己的樣子,可他卻深知那副波瀾無驚的麵容之下藏著怎樣運籌帷幄的謀略與心機,他不由壓低了聲音警告皇後:“如此草率對蕭沐動手,你想過後果嗎!”

雲皇後一怔,再次看向蕭沐時,才恍然回想起上回對方進宮,隻輕描淡寫一句話便便逼得她為了母族不得不低頭的事。想到這她臉上露出一絲憤恨,但更多的卻是深深的忌憚,終究不能再多說什麼,隻咬牙切齒地不甘道:“都怪殷離!

她說時,又麵色一變,流露出一副委屈之色:“陛下,難道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皇帝的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嫌惡,壓低聲音:“你住口!蕭沐擺明了早就知情,沒有立即揭發不過給咱們一個台階下罷了,虧得阿離替皇室主動揭露真相,如此看在阿離的份上,蕭沐可能還會順水推舟高拿輕放,否則,你真要等蕭沐自己來嗎!”

被隆景帝這麼一說,雲皇後這才猛然警醒,從方才蕭沐坦然的表現來看,分明就是成竹在胸,說不定早就布好了局等著她自己往裡跳,若非後來由殷離接過場麵,還不知蕭沐會拿出什麼法子或證據來變本加厲加重太子的罪名。

殷嗣這一次注定逃不掉,左不過是掉層皮,但隻要保住太子之位就能東山再起,她如此想著,隻能狠狠咬牙,不再多言。

蕭沐看著高台上帝後二人竊竊私語了好一會,麵色忽明忽暗。扭頭看向周遭眾人,亦是垂首沉默不發一言。

他疑惑皺了一下眉,不是真相大白了嗎?還在商量什麼?既然他的罪名已經洗清,那他……應該可以走了吧?

他看看殷離,見後者投來一個得勝般的眼神,還帶著些安撫意味,不由有些困惑,但他還是報以一個飽含謝意的微笑。

然後他看向沉默的帝後,忍不住問道:“陛下,事已至此,應該都說清了吧?”

隆景帝心頭咯噔一下,蕭沐這是在提醒他。既然說清了,那麼當罰則罰。

於是他麵色古怪地咬了咬牙,終於狠下心道:“太子殷嗣心術不正,不配為一國儲君。”

此言一出,雲皇後眸子裡滿是不可置信,驚呼一聲:“陛下!”同時上前一步,目光緊緊盯著皇帝,壓低了聲音,透著一絲警告道:“您難道忘了雲家......”

殷離眯眼瞥向高階,忽然高聲問蕭沐道:“世子,聽說你獵了七十多隻森林狼?”

蕭沐有些詫異殷離為何話鋒突然一轉,但還是點點頭:“確實。”

一旁茗瑞插話道:“公主殿下您不知道,那夜我們是被狼群襲擊,可凶險了,是世子爺功夫卓絕,大顯神通,一夫當關......”

蕭沐瞥一眼絞儘腦汁把僅會的成語一股腦全吐出來的茗瑞,“行了。”

後者嘿嘿一笑,撓了撓頭,“公主您是沒看見,咱們世子爺可神武了。”

殷離點了點頭,故作詫異:“狼群便是在食物匱乏的冬季亦不過三五十匹成群,已經很是鮮見,而今是春季,一群不過十幾匹頭,怎得世子竟能遇見七十多頭的狼群?”他說時,意味深長看一眼皇後,“此事有些不尋常,要不要追查一下?”

此言一出,意味不言而喻,雲皇後心頭一驚,一旦查起來,殷嗣怕是要罪上加罪,想到這裡她額頭滲出一層薄汗,欲說出的話便都生生咽了回去。

隆景帝沉聲:“夠了。”

他說時看著蕭沐的臉,見其仍是毫無表情,便咬了咬牙,轉而道:“但念在世子有驚無險,太子也已重傷得到了懲戒,便命殷嗣閉門思過,無詔不得離開東宮,並收回監國之權。”

雲皇後渾身一軟,顫抖著聲音:“陛下......”

這等於是圈禁太子,儲君地位搖搖欲墜。

隆景帝抬手打斷了她,看著蕭沐:“如此懲戒,世子以為如何?”

蕭沐眨眨眼,為什麼要問他?

他又不是三法司,不懂審案子。

於是他搖搖頭,“我不知依大渝朝律法,太子犯法該當何罪,所以無法回答陛下的問題。”

隆景帝聞言,一向和順的目光竟流露出一絲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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