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蕭王妃麵色淡然地看著皇後,波瀾不驚道:“我兒媳是男是女,與皇後娘娘何乾?”
雲皇後被王妃這淡定的態度怔住,怎麼可能?娶了個男人回家,竟然不介意?
正在此時,她又聽見蕭沐道:“當初不是娘娘給殿下與我賜婚的麼?我還要為此感謝娘娘。”
“不論是男是女,五殿下都是吾妻。”
蕭沐是真誠地道謝,畢竟當初若是沒有皇後為衝喜之事推波助瀾,他在這茫茫人海,未必能找回老婆劍。
可這話聽在雲皇後耳朵裡卻成了諷刺。
她忽地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你們......早就知道。”
殷離嫁過去已逾半載,蕭沐身為殷離的夫君,怎麼可能連自己的世子妃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然而知道了卻默不作聲,唯一的解釋,便是蕭氏已經站在了殷離這對母子這邊。
她看看蕭氏母子,又轉頭看一眼殷離與怡妃,忽而覺得自己可笑之極,當初不過是想折辱殷離一番,同時給蕭王府送把刀,卻沒想到這把刀最終竟捅向了她自己!
雲皇後後知後覺地感到背脊發寒。
難怪殷離敢布下這樣一個局,有蕭氏做後盾,他自然敢放開手腳,怕是連怡妃那個賤人也仗著蕭氏這個親家更加有恃無恐!
這般隱忍、這等心機,真是好一個殷離!好一個蕭沐!
她怒不可遏,一雙鳳眸緩緩瞪大,氣急敗壞地指著蕭沐道:“被騙娶了個男人回家還能佯裝無事發生,你們蕭氏真是任人拿捏的好脾氣呐!”
蕭王妃麵色一肅,冷然道:“我們蕭氏是不是任人拿捏,我兒又願意娶誰為妻,都不勞皇後費心。”
她說時望向殷離,“隻要陛下一日沒有解除婚約,離兒便一日是我們蕭家的兒媳。”
看著蕭氏母子一臉坦然,雲皇後渾身發抖,幾乎氣竭,此時隆景帝道:“此事是朕受人蒙蔽,對蕭氏有些誤會,還請王妃向蕭王爺解釋此事。”
隆景帝說時,瞥了一眼皇後,又意味深長看一眼蕭王妃,微歎道:“都是朕的家醜,還望蕭氏能體諒朕,莫要受了旁人挑撥。”
這挑撥者是誰便不言而喻了。
王妃福了福身,頷首道:“陛下所言極是,我蕭氏曆代忠良,自然不會因為這等小事便與陛下離心。”
雲皇後見蕭王妃不為所動,皇帝竟還稱她為“家醜”,不由心頭一慟,踉蹌兩步。
而隆景帝卻在此時,拉過怡妃的手放在掌心安撫性地拍了拍,“怡妃因為一句謠言苦了這麼些年,如今真相大白,是該補償了。”
怡妃淚眼婆娑仰望皇帝,聲音帶著顫抖地道:“有陛下這句話,臣妾一點也不苦。”
隆景帝的溫和的望了怡妃一眼,點點頭道:“擬旨,擢升怡妃為貴妃,掌協理六宮之權。”
怡妃聞言瞳仁一顫,愣了好一會,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好一會才在殷離的提醒下,連忙下跪謝恩。
隆景帝忙伸手去扶她,溫言道:“你有身孕,就彆跪了。”
這一句猶如晴天霹靂,令雲皇後當即僵立原地,呆住了。
殷離一驚,詫異看向怡妃,“母妃......你......”
怡妃眼瞼微垂,含情脈脈看一眼皇帝,又對殷離道:“不到三個月,胎像不穩,又怕你操心,就沒敢告訴你。”
殷離眼中滿是欣喜,“恭喜母妃。”
眼前站在一起的三人宛如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看在雲皇後眼裡,激得她霎時怒火攻心,隻見她眼眶發紅,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賤人!”雲皇後忽然衝出來,誰都沒有預料到,竟瞬間就來到怡妃麵前。
隆景帝當即將怡妃攔在身後,一掌毫不留情地將皇後推倒在地。
皇後還沒碰到怡妃一根頭發,就被推得委頓在地,她愣怔良久後才掙紮著抬起頭來,絕望地仰頭看向隆景帝發出一聲泣血般的呐喊:“陛下!”
隆景帝嫌惡地瞥她一眼,厲聲:“還不把皇後送回坤寧宮!”
兩名侍從上前拉扯皇後,卻見雲皇後瘋了一般劇烈地掙紮,“本宮不走!”
“本宮是當朝皇後,誰敢碰我!”
侍從一時不敢再上前,麵麵相覷後又瞥一眼皇帝。
隆景帝覷了皇後一眼,見她鳳冠在拉扯間逐漸散亂,甚至有發簪落地,哪還有半分身為皇後的莊重?於是目光嫌惡地移開,掃向在場眾人,不勝其煩地道:“都散了吧!”
一眾親貴見了這出大戲,紛紛大氣不敢喘,低頭弓腰,佯裝沒有看見皇後的醜態,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大殿。
隆景帝扶著怡妃往門外去,“我們走。”
殷離亦無視了癱坐在地的皇後,向蕭沐走去,他與蕭沐一人一邊,扶著蕭王妃一同步出殿外。
殿內隻剩下發絲散亂,狀若癲狂的皇後,她的眼眶幾欲滴血,狠厲看著隆景帝遠去的背影,淒厲癲狂地哭喊道:“陛下!你不能這麼對我!”
“沒有我們雲家!你何有今日!陛下!”
隆景帝腳步一頓,衝守在殿門外的侍衛們怒道:“把皇後‘請’回坤寧宮,彆讓她再瘋言瘋語。”
侍衛得了令,徑直闖入殿中。
“放開本宮!你們放肆!”
“陛下!你怎能為了那個賤人這樣對我!陛下!”
殷離麵色不改,與蕭沐一道並肩而去,徒留皇後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音越來越遠。
*
一切塵埃落定,殷離既然是皇子,昭告天下之後,自然不能再掛著世子妃的身份。
隆景帝為表示舐犢情深,破例準他未及冠便出宮開府。
但在府邸建好之前,殷離卻沒有回宮居住,而是仍賴在蕭王府不肯搬。
這些消息如插了翅,一夜之間傳遍盛京,百姓茶餘飯後都在討論這稀奇事,還被搬進了話本子裡。
王府內,亦有不少人如侍衛長,都紛紛驚掉了下巴。
公主殿下......竟是男人!
茗瑞眼看著侍衛長呆若木雞地看著院中切磋的兩位主子,伸手托了一下對方即將掉下來的下巴。
“彆看了,把殿下看個對穿他也是如假包換的男人。”
侍衛長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可眼前殷離身著一身玄色暗繡紅蟒紋的勁裝,英姿颯爽,動作行雲流水,揮劍剛勁有力。
那身法那動作,大開大合妥妥就是個男人。
他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仔細一看,還是男人!
他不禁喃喃自語,多少有些想不通,“我為什麼之前愣是看不出來呢?”
茗瑞歎了口氣,“隻能說殿下裝得太好了。”他說時,指了指院門外,“就現在,還有不少紈絝接受不了五公主是男人的事實,在咱們王府外頭撒潑呢。”
“盛京城今夜不知有多少人要心碎一地啊。”茗瑞感慨。
更讓侍衛長驚掉下巴的,是他們家世子爺對待公主......不是,對待五皇子殿下沒有任何變化。
還是一口一個“老婆”。
殷離今日份的功夫練完了,迫不及待把追光一丟,整個躺進了搖椅裡,衝蕭沐招招手:“過來,讓我親一下。”
蕭沐已經很習慣了殷離每按他的吩咐動幾下就要討個獎賞,於是湊上前去,在殷離嘴上輕啄了一下。
他雖然不太理解老婆這種動不動就要碰嘴的行為。
但隻要是能促進老婆人劍合一,他都可以忍受,甚至已經見怪不怪了。
蕭沐俯身親吻殷離的時候,猝不及防被殷離一拽,整個人便落入對方懷裡。
蕭沐下意識掙紮,腰卻被殷離摟得嚴實,二人近到連呼吸都交錯了。
殷離目光晦暗,壓著蕭沐的腰往自己腰上靠,呼吸沉重,啞聲道:“不夠。”
話落,他也不等蕭沐反應,便將對方後頸一壓,仰頭吻上去。
這個吻足具侵略性,更像是野獸般的撕咬,且有些突然,蕭沐呆愣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隨著殷離擺脫公主的身份,有什麼東西也隨著那層偽裝一同被剝離了,顯露出這個人身上原本的霸道來,充滿野獸般的氣息。
二人旁人無人難分難舍地唇齒交纏著,茗瑞一把捂住已經呈呆滯狀態的侍衛長的眼睛,隨後十分識趣地衝在場侍從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侍衛長被茗瑞推著離開了院子,目露忡怔。
原來他們家世子爺這麼癡情,就算五殿下是個男人也不介意。
這才是真愛啊!
蕭沐的唇角被咬得生疼,發出一聲嘶。
殷離聽見這聲終於鬆開對方,眸色仍是晦暗無比,望著蕭沐被咬成殷紅的唇瓣,紅色與皙白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比起原本的桃花花瓣,更像是豔紅的牡丹,他的拇指在對方唇角摩挲了一下,“疼嗎?”
蕭沐搖搖頭,“不疼,但你能不能不要用咬的?”
他都不能好好輸送靈氣了。
殷離俯首在他脖頸間悶悶地嗯了一聲,摟著蕭沐腰的掌心又緊了緊,親吻已經不足以緩解乾渴了,他想要更多。
蕭沐皺了一下眉,便聽見殷離聲音暗啞地在他耳側道:“小呆子,我想......”
話音未落,傳來一陣夜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