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中,他便是資質平庸、不學無術的泛泛之輩,是三棍子打不出屁來、父親恨鐵不成鋼的草包。他亦想施展才華抱負,但稍露鋒芒,便會遭打壓。母親出身貧家,勢單力薄,又不受寵,隻能叫他藏拙。
他曾告訴江子衍,他羨慕他。雖親人不在,但父疼母愛,兄友弟恭,進可攻退可守,無所畏懼。不似他,兄弟雖多卻人心渙散,顧慮重重,活得小心翼翼。
江子衍道:“那你就多看看。反正我這幾日也忙,沒空陪你。”
慕景淮猜出大概,問道:“是不是遇到麻煩?”
“是啊!”江子衍愁眉苦臉,“這證據怎麼不長腿,主動來找我呢?”
慕景淮失笑,“長腿亦可能跑更遠。”
想起“嫂嫂”逃跑的事,江子衍啞然。人跑掉就什麼事都沒了,但既已攔回,有問題就得想辦法解決。
他歎了聲氣,道:“想翻供,就得找到新證推翻舊證,且要有說服力,麻煩得很。”幸好沒叫他限期解決,不然更難辦。
慕景淮稍作忖思,道:“你代入對方的角度,想想你若是他會怎樣做。”
江子衍撓著下巴思考,道:“我要是那姓牛的,才不會喜歡翠喜,不好看,好吃懶做,還有點自以為是的小聰明。哪像我嫂嫂,人美性子好,書畫女工,什麼都有模有樣。”
有一說一,那翠喜跟牛蔡氏的眉眼性格,竟有幾分肖像。但牛蔡氏對牛大並不好,實在有趣得緊。
不遠處的木芙蓉開得正盛,花團錦簇,嬌豔欲滴,有蝴蝶卻逆著花香飛來,圍著兩人上下舞動,左右徘徊。
慕景淮看著那蝴蝶,意味深長,“這是你的想法。各花入各眼,你以為的優點在旁人眼裡可能是刺。”
醜陋或粗鄙,遇著好的,未見得生出豔羨傾慕之心,反而會叫人自慚形穢,心生晦暗。將那臟汙的穢物潑過去,糟踐得比自己更不堪,如此,便能獲得平衡,心滿意足。
江子衍若有所思,“我好像明白了。”他衝著慕景淮咧嘴,露出白而齊的牙齒,“我陪你走走,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好。”慕景淮沒有拒絕,“反正我也閒。”
兩人騎馬而行,走著走著,到了大街上。
街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看見那賣點心的棠記,江子衍走進去,熟絡地打招呼,“唐掌櫃,麻煩綠豆糕芝麻糕桂花糕芡實糕杏仁餅板栗餅各來二斤。”
“嫂嫂”有跟他提及牛大曾買綠豆糕還人情,沒說哪一家,但整個蒼山屬棠記味道最好。作為常客,江子衍自然先到他家尋找線索。
“和光少爺,您來了。”唐掌櫃忙著手中的活計,熱情寒暄:“前兩天您嫂嫂過來,對我這兒的花生糕杏仁餅讚不絕口,您要不要多來點?”
江子衍有些驚訝,笑道:“這兩樣再多來兩斤。”
“好嘞。”唐掌櫃用淨布將托盤擦了擦,墊上油紙,拿筷子熟練地夾起指定的糕點,碼好稱重包裝。他看了眼旁邊的慕景淮,問道:“這位是您朋友吧?跟您一樣,一表人才。”
“是啊!”江子衍眼含笑意,打趣道:“您看是我俊還是他俊?”
“都俊。”唐掌櫃人至中年,閱人無數,本能地察覺到慕景淮身上潛藏著的凜然氣勢。未免惹禍上身,他滿臉堆笑地打哈哈,“您和您朋友同為日月,何必爭個高下?”
“有道理。”江子衍被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