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怎麼回去呢?江子衍束手無策,亦舍不得。但看她難過,他亦會難過。
江子衍的眼圈驀地紅了,低聲道:“你想吃什麼就吃吧。”
他終將隻剩下自己,與其強行挽留,倒不如遂她心願。
吳茉兒依舊在哭。
江子衍扯著嘴角,強顏歡笑,“給我點麵子好不好?我第一次哄人,你這樣讓我覺得很失敗。”
吳茉兒氣急,“你是在哄人嗎?你是在下刀子,沒一句我愛聽!”
江子衍撓著頭,無奈道:“你告訴我該怎麼哄?我照做。”
“……”
哄人都要自己教,吳茉兒哭得更大聲了。
也許是哭夠了,也許是想通了,吳茉兒漸漸止住哭聲。但心中的委屈依舊殘留,她抱著腿坐在椅上,摳著手,默不作聲。
江子衍靜靜地坐一旁陪她。
林泰進來通報,說尚掌櫃有事相商。江子衍道:“叫他明天再來。”感知氣氛不對,林泰顧不上禮節,趕緊開溜,“是,少爺。”
藥熬好了,江子衍終於有了借口。他將藥碗端到吳茉兒麵前,道:“你來還是我來?”見吳茉兒抬眼看他,忍不住逗她:“我來可要喊人了。”
知道江子衍的意思,但凡她不配合,便要強行灌藥。吳茉兒橫了他一眼,將碗接過來,道:“我自己來。”
藥很苦,吳茉兒卻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光。
江子衍問道:“苦嗎?”
吳茉兒紅腫著眼,搖了搖頭,“不苦,哪有我心苦。”
江子衍安慰道:“堅持堅持,過一陣就好了。”
吳茉兒咬了咬嘴唇,踟躇道:“你剛才說我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是真的嗎?”
吳茉兒心裡清楚,回家對她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不知不覺中,她對江子衍亦有了依賴,真回去就再也看不到他了。但口齒間的自由,她想爭取一下。
江子衍亦感受到吳茉兒有留下的念頭,一絲歡喜爬上麵頰,“哄人的話,彆太當真。”
“我就知道!”吳茉兒小小抱怨了下,可憐兮兮道:“我每天隻吃一點點行嗎?我真的,從小到大超級健康,頂多感感冒什麼的,現在卻變成藥罐子,除了吃藥,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真的受不了。我以前也沒受過這麼多委屈,沒被人打過,挨罵都很少,一到這裡就叫人打個半死,還要被辱罵。在這裡做人真的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說著說著,眼淚啪嗒啪嗒再度落了下來。
江子衍心疼地看著她。他何嘗不知這種將幸福從手中剝奪的滋味,何嘗不知她表麵不在乎,內心早已受傷。千愁萬緒堵在胸口,他想摸摸她的頭給予安慰,但顧著男女大防,隻能將念頭強捺下去。
幾經掙紮,他弓著腰身,視線與吳茉兒齊平,堅定且溫暖地凝視著她,道:“相信我,一切都會好。”
像寒天裡的暖爐,像雲層瀉下的光,像旱地逢著甘露,像迷航遇見燈塔。心頭湧起暖流,一點點衝去悲傷。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吳茉兒一時恍惚,竟忘了如何回應。過了許久,她才緩過神,強捺住內心的慌亂,垂著眼,低聲呢喃:“不許騙我,否則我以後每寫江字都會多寫一劃。”
江子衍笑容皎皎,比月色更撩人,“好。”
江子衍說讓他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知道江子無非是遍尋名醫,跟搞人體實驗似的,什麼稀罕玩意兒都拿來試試。吳茉兒不想折騰,說道:“這樣。這個藥我每天喝一半,那些不準我吃的,我也每天改吃一半。七天為期,吃藥和不吃藥,我都試試,看看怎樣效果好。要是吃不吃沒區彆,就換個藥方或者換個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