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茉兒驚住。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她柔腸百轉,醞釀了半晌,最終吐出兩字:“謝謝。”
千言萬語,猶如岩漿,深埋在地殼之下。
“不必客氣。”江子衍露出白而齊的牙,道:“主要是你哭起來太醜了,你要是哭好看,我就會想要你天天哭。”
“……”
躍躍欲噴發的火山打了個嗝,就此熄火,這感覺就像有人拿著殺豬刀狠狠往心頭上紮。此時此刻,吳茉兒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打死他。
天下了場雨,悶且潮。
吳茉兒沒胃口吃飯,簡單喝了盅鴿子湯,又吃了些蔥炒豬心、小炒茭白、水蒸蛋,外加一個甜饅頭,便打住消食。
江玉衡獨自一人,牽著阿福過來找她。江子衍跟慕景淮不在,吳茉兒陪他玩捉迷藏,恰逢又有人拿來綠豆糕,她嘗了,齁甜齁甜,因雜質未處理乾淨,略有些硌嘴。
“是這個!”吳茉兒萬分欣喜,打發江玉衡進書房溫書,而後問道:“哪兒買的?”
跑腿的是個叫審行的少年,因眉眼生得好看,氣質清爽,頗得她喜歡。審行很社恐,見吳茉兒發問,渾身拘謹,努力動了動嘴,小聲道:“安樂坊。”
安樂坊,不是長樂坊。
吳茉兒道:“哪一家?”
審行道:“香寶齋。”
吳茉兒道:“少爺回來,你叫他來找我。”
審行的衣服濕了,貼在身上,似黏住了一般。吳茉兒叫他趕緊回去更換。審行如蒙大赦,道了聲“是”,撒腿跑得無影無蹤。
“這孩子!”
吳茉兒一笑置之,轉身進了書房,繼續與江玉衡玩耍。
這幾日,江玉衡除了學堂課業,家裡又請了先生單獨教導,今日好容易得空,自然無心向學。他在書房轉悠了一圈,摸了把刻刀,開始肆無忌憚地搞破壞。隻一會兒工夫,家具上儘是劃痕。
“這熊孩子!”吳茉兒就著畫桌旁的椅子坐下,逗弄道:“多劃些,你和光哥會回來誇你的。”
“真的?”江玉衡滴溜著烏漆漆的眼珠,半信半疑,“和光哥真的會誇我嗎?”
“這孩子分得清好壞!”
吳茉兒皮笑肉不笑地揶揄:“誇!這線條行雲流水,筆走龍蛇,不誇你誇誰?”
江玉衡涎笑著撲到吳茉兒身上,道:“他會給我帶糖葫蘆嗎?”
“想得真美!”
眼見著刻刀差點化身刺客傷到自己,吳茉兒小心翼翼地捉住他的手,將刻刀收走。一低頭,又見手心及衣服上沾了不少紅色、黃色、黑色的粉末。
桌上有一竹子浮雕的小箱,內裡裝著作畫的顏料。細看之下,木匣有打開的痕跡,原本乾淨的周遭亦灑了不少不同顏色的粉末。
“熊孩子作妖了!”
吳茉兒深感不妙,再次揶揄:“你啊,糖葫蘆不見得,倒是有可能吃上糖炒栗子,竹筍炒肉。”
江玉衡顯然沒聽懂,興奮地道:“我要吃糖炒栗子!”
吳茉兒“噗嗤”笑了,道:“那你要乖。首先,不準再拿刀子亂劃,毀東西是小事,傷到自己或彆人就麻煩了。”
江玉衡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不劃了。”
“真乖。”見他軟軟糯糯,還挺配合,吳茉兒愉悅地揉了揉他的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