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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更得見見了。”
聽完林泰回複,孫氏不顧阻攔,硬生生闖了進去。
庭院深深,畫棟飛甍,一重又一重。孫氏快步向前,每走一步,嫉妒便多一分。她也想住進這樣的大屋,享受榮華富貴,怎奈眼前儘是絆腳石。
看見吳茉兒臨窗看書,孫氏如變色龍般換了臉色,堆著笑大喊道:“侄媳!”
吳茉兒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瞬間感覺門口有人把守是件好事。她起身拿著書去了廳堂,等孫氏進來,自顧自地坐下,假意咳嗽兩聲,壓著嗓子道:“伯母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林泰年紀大,腿腳慢了些,到達後暗自叫了聲苦。江子衍和慕景淮不在,他趕緊去叫女婢回來。幾人奉茶,端來水果點心,而後站在一旁,彰顯排場。
孫氏在對麵坐下,打量了吳茉兒一番。上衣著竊藍,下裳著淡藍,一雙杏色繡鞋,素麵朝天,除發間插了根玉釵,脖頸上戴了個純金的長命鎖外,裝扮得比丫鬟還要寡淡。但勝在美貌過人,相較半個多月前的狼狽不堪,如今的她神態悠然,氣色好了一大截。
認出那衣料名貴,玉也是好材料,孫氏暗生妒忌,假意噓寒問暖,而後說道:“我這次來是為了跟你賠不是!之前都是誤會,還請勿見怪。”說著,打開手中抱著的木匣,顯出裡頭的珍珠項鏈。
白色的珍珠,大小相似,幾近正圓,又嵌了黃金、青金石、綠鬆石及紅寶石做點綴,還挺好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明白孫氏是為了求和,吳茉兒秒拒,“您不必跟我客套。”說著,接連咳了幾聲,佯裝疲累,道:“伯母您先回去吧,省得我將病氣過給您。”
見吳茉兒下了逐客令,孫氏不死心地道:“侄媳婦!人人都說你氣量大,寬以待人,萬不會跟長輩計較的,對吧?”
早上江族長叫她夫婦二人過去。聽說江子衍找到江伍氏被攀誣陷害的證據,她以為會是死路,誰曾想,江子衍竟率先定性,一切都是牛大報複江家搞的鬼。江族長將她和江元成罵了一通,指責兩人屍位素餐,事情辦得一塌糊塗。兩人怕敗露,亦乾脆借坡下驢,連連認錯,說自己是無心之失。
懲處不可避免,不重,卻動了根本。她想獲取諒解,保住江元成的職務,繼續撈油水。
吳茉兒將書往前翻了翻,掃了眼文字,皮笑肉不笑道:“聖人曰‘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您層次有限,又是長輩,和您計較是我的不對。”
學以致用,想想真是爽!
“是是是!”孫氏連連讚成,忽然回過味來,這話裡話外怎麼像是罵她?她書念得不多,不能理解通透,為打探虛實,忍著脾氣道:“都是我的錯!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聽信讒言,信了彆人的鬼話。”
“哦。”吳茉兒不鹹不淡道:“還有嗎?”
孫氏再三確認,“侄媳婦!你度量大,是不會跟長輩計較的對吧?”
寡婦而已,就算江子衍給她撐腰也是暫時。即使計較,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吳茉兒淡漠地道:“我計較什麼?”
孫氏欲言又止,“那天晚上,我……”
吳茉兒支起耳朵,見始終無有下文,說道:“那晚的事,我都忘了,有發生什麼嗎?”
“忘了好!”孫氏如釋重負,諂笑道:“我就說你性子好,萬不會與人計較前嫌。”
“裡頭有鬼!”
吳茉兒瞬間火大,將書一合,放置在旁,陰陽怪氣道:“您這嘴,先前我是蕩|婦,現在我度量大性子好,好賴話全讓您一人講了。您這三頭兩麵、前言不搭後語的,我可不敢交道,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您,自己又壞了名聲。我這身子骨弱,哪還禁得起折騰。”說著,扶著頭大叫頭疼,叫紫萼去給她端燕窩。
吳茉兒不喜歡吃燕窩,感覺吃不出個所以然,但看見孫氏氣急敗壞的表情,吃得格外爽。
孫氏被氣得七竅生煙,驀地站起來,指著吳茉兒的鼻子,斥道:“你這後輩怎麼說話的?我已經登門道歉了,你還想怎樣?你又沒淹死,覥著臉來說長輩像什麼樣!”
吳茉兒怒不可遏,端著碗盞,直勾勾地盯著她,道:“這才是你的真心話嗎?”
她忍不住攥緊手指,準備隨時乾仗。
孫氏到底心虛,一時忘了說辭,呆了呆,努著嘴道:“是又怎樣?你不是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