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向那些考生的家人交代。”
蘇錦荀看了一眼麵帶悲戚的眾人,突然發現還少了一人。
“老四呢?這個節骨眼兒,他去了哪裡?”
唐氏臉色微變,然而蘇錦荀已經將視線投了過來,並且目光如炬。
“老爺、老爺,他……”
唐氏為難地道:“一大早出了府還沒有回來,想必是打探消息去了。”
蘇錦荀怒發衝冠,“混賬東西,他兒子沒了,竟然還要出去鬼混。就憑他還打探消息,他能做什麼?”
蘇錦荀氣得心肝兒都在顫抖,“真是造孽呀!怎麼就生了這麼個東西?早知道當初……”
突然反應過來,蘇錦荀指著蘇炳道:“等他回來,給我趕出去。蘇家待不住,那他就滾出蘇家。”
其餘之人傷心欲絕,也無人去管蘇文卿的去處,隻有蘇炳喏喏應著。
蘇錦荀疲憊不堪,“將白幡都掛上,換上喪服。”
這邊悲痛欲絕,然而首輔府上卻是一片喜意。
“還好孟少爺吉人自有天相,此次是有驚無險,隻需將養些時日,便能痊愈了。”
幕僚雲政感歎了一聲,孟令溪無疑是幸運的。
此次貢院內遇難者人數多達二百九十八人,孟令溪能死裡逃生,並且隻是左手手臂有些脫臼,已經是萬幸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孟少爺能平安回來就好,還是命重要。”
“隻是可惜了那麼多考生,且春闈不知該如何。對朝廷來說,也是莫大的損失。”
幕僚於懷東深深歎息,當真是時運不濟。
“春闈會重新開始,不過得將此事解決之後。此事本官會向皇上奏請,朝廷官員這麼多年都沒有變動,還是需要一些青年才俊充入的。”
鄂崇明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弟子再等三年?他們等不了這麼久。
“溪兒,回來之後就好生休息,不用擔心。”
鄂崇明看向愣神的孟令溪,囑咐道。
孟令溪臉色十分蒼白,他思索了片刻,還是問道:“老師,蘇軼昭真的死了嗎?”
鄂崇明點了點頭,“幸存之人已經回家了,其中沒有他。”
孟令溪頓時呼吸急促,接著便坐立不安。
他回想起之前在貢院時,自己的號舍與蘇軼昭的相隔不遠。
火勢越來越大,他被巡綽的官員立刻放出,可蘇軼昭的號舍與起火的隻隔了一間。
他聽到了蘇軼昭的呼喊聲,便想趕過去救他,可有人拚命拉住他,將他迅速往另一邊帶離。
沒有人去救蘇軼昭,他想趕過去卻掙脫不開。
等好不容易掙開趕去之時,蘇軼昭所在的號舍火勢是越來越猛。
他在外麵還聽到了蘇軼昭的求救聲,然而那一刻,他猶豫了。
隻是那一瞬間的猶豫,房梁被燒毀坍塌了下來。
真的隻是猶豫了一刻,可就是這一刻,導致一條鮮活的性命消失在他眼前。
他後悔,他自責,甚至鄙視自己。
鄙視自己是個十足的小人,那一瞬間的想法很可怕,也唾棄自己的貪生怕死。
“其實我當時可以救他的,隻要我開了鎖就行,可是我……”
孟令溪扯著自己的頭發,他真的愧疚了,寢食難安。
“溪兒,無需自責。人各有命,他蘇軼昭無福消受。在當時的情況下,大家都自顧不暇,怎麼可能顧及得到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