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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門吱呀一聲打開,林鹿用帕子掩著口鼻,不緊不慢地走入牢房深處。
他本打算放任她們幾人等死,卻被溫暨望一席話勾起了好奇心,方才又無意翻到池荇那拂塵,研究一二後果真被深深吸引。
拂塵不大,卻很沉,裡麵設計極精巧,有數種機關,可噴出煙霧,迷藥,也可迅速折疊縮小。
他停在池荇牢門前:“這拂塵是你做的?”
池荇沒有心情討巧賣乖,她指指碗,一聲不吭——也確實說不出話,口渴而死真的是一種很窩囊地死法。
“給她們倒點水,拿點吃的。”林鹿也不急,吩咐了一聲便隨手拉來張長凳閒閒等著。瞟到許重之的牢房,問牢頭:“許家那個何時死的?”
“回大人,兩個時辰前。”
“找個好地方埋了罷。”他不甚在意,扭頭看已將水喝完的池荇:“能說了?”
池荇看著這個她日夜咒罵的人,閉了閉眼睛,跪下磕頭:“請國師大人收我為徒。”
她聲音粗糲,宛如老嫗:“我很有用,我會做機關,懂戲法,通術數,有功夫,且太子殿下很信任我。”
“他將你扔給了我。”林鹿不屑。
“因為他更相信您。”池荇毫不猶豫地回答。
像是被觸動了,國師笑了笑,從懷中掏出兩個竹製的筊杯,拋到空中又落入掌心。
“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他神色帶了些輕蔑,又似有些懷念:“這是我今日新製好的,就擲筊來定罷。”
他又一次輕輕拋起,筊杯再次落入他的手心。
池荇目光一動:“什麼結果代表您願意收我?”
“自然是聖筊。”林鹿眸光幽深:“一陰一陽,代表神明準許。”
“我不求神明準許。神明現下救不了我。”
池荇語氣篤定:“國師輔助極陽帝王,自是主陰,若呈陰筊,您就收我為徒,如何?”
林鹿薄薄的唇揚起一點弧度,而後他像是被人擰開了什麼機關,在陰森幽暗的牢房中笑得前仰後合,他捂著肚子:“像,真的像。”
她賭對了。
方才國師在手中扔那筊杯時,她便覺察那它們看起來平平無奇,實則內裡中空或灌了水,用它們卜算的結果隻有一個:陰筊。
那是一對隻能測出凶卦的筊杯。
池荇認真跪好,隔著牢門,向林鹿磕了三個響頭:“弟子唐荇,謝師傅垂憐。”
林鹿點點頭,算是承認了,他撐著額角,細細打量池荇的每一絲輕微的表情:“你究竟為何想拜我為師?你可知你有機會入宮,為何不選一步登天?”
池荇真被問著了。
她“啊?”一聲,迷茫地抬起頭:“皇帝陛下不是早就為修行不入後宮了?”
當今天子惟一的優點恐怕隻剩不好色一條。自從十多年前他偶得國師點撥有了仙緣後,便再未踏入過後宮,更不用說在民間選秀。
皇上惟溫暨望一個子嗣,於是大批想向上爬的朝臣在最初幾年牟足了勁往宮裡塞人——美豔動人的,清冷修行的,應有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