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沉默不同尋常,恬期也有所察覺,再次看向息暘的時候,後者便道:“我送你回去。”
一對上他的腿,恬期就覺得尷尬,他搖搖頭,道:“還是不用了……王爺今日也好好休息吧。”
息暘每天過來太危險了,既然他決定不來,倒是對彼此都好。
恬期歉疚的行了禮,最終還是道:“那個,對不起啊。”
話說完,他已經臊的渾身滾燙,不等息暘回答,便匆匆拐出了禦花園。
紅玉忙忙跟在他身後,她不清楚息暘和恬期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恬期是息暘心上人的事情,大家卻都已經聽說了。
同為女子,她隱隱為恬期的身不由己感到惋惜。
離開了息暘的視線之後,恬期的腳步終於慢了下來,他放緩呼吸,忽然聽到有人輕聲細語。
“好了,不哭了,改天哥哥再補你一個好的。”
“我就要!就要菜菜!就要菜菜!”
恬期上前兩步,在樹下抬目,便看到那日被息暘袖箭射傷的白衣公子正在歎氣,他麵前正是那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傻蛋,兩人腳邊散落著一段段的蘿卜,蘿卜似乎被人刻意弄成了人偶的模樣,看來就是傻蛋說的那個‘菜菜’。
“他是誰?”
“是三殿下。”
三殿下?息融。
這老皇帝這麼喜歡美人,但總共卻隻有五個兒子,大兒子息暘,是個瘋子,二兒子息璟,也是風流之人,這三殿下口碑倒是不錯,說君子如玉,溫潤雅致,似乎也無心朝堂,四殿下是個病秧子,常年纏綿病榻,至於五殿下,是個傻子。
恬期皺了皺眉。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你之前說,五殿下是被人下毒才傻的,看來你知道是誰下的?”
紅玉左右看了看,才小聲跟他說:“這是宮中秘而不宣的事兒,聽說是四殿下生母,淑妃下的毒,就連慎王都……”
恬期愣了一下。
息暘的瘋病,果然不是病,他就說這傻子跟瘋子簡直大同小異,都是讓人神誌不清,隻是息暘可能性格霸道偏執了些,所以才會人人生畏。
但,息暘發瘋一事,居然和繼後沒關係?他推斷出錯了?
畢竟這五殿下可是繼後最小的兒子,居然也中了毒,無緣皇位,那女人手段再狠,應當也不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恬期鼓了鼓臉頰,忽然有些喪氣,他好像又自作聰明了。
但很快,他的目光便又凝了起來,息融坐在了息鹿白的身邊,耐心的給他修複起了那個玩具。
恬期久久的盯著,道:“這三殿下,跟五殿下還真像呢。”
“可不是,都是一個爹生的,怎麼能不像?”
恬期點了點頭,抬步走出去,那傻蛋本來還哭唧唧的要菜菜,一見到他就猛然跳了起來,眼睛燦若星子:“恬恬!”
“站住。”恬期見他又要撲,抬手製止,這家夥傻歸傻,倒是還算聽話,當即停下來,還是美滋滋的歪著頭看他。
這息鹿白身上灰撲撲的,頭發也亂糟糟,不知又鑽去哪兒玩了,他放緩神情,道:“我不喜歡彆人靠我那麼近。”
息鹿白眼神懵懵懂懂,一側,息融上前來,對他一禮:“恬妃娘娘。”
恬期還禮,道:“原來是三殿下,那日,多謝三殿下救命之恩。”
“那箭本就不是衝著娘娘去的,倒是我,貿然插手,讓娘娘受驚了。”
提到息暘,恬期心裡就怪怪的,他搖搖頭,道:“不提昨天了,我看你們在做什麼。”
“是二哥給鹿白刻的玩具,他摔了一跤,不小心壞掉了。”
息璟刻的?恬期看了一眼那蘿卜,雖然摔成兩截了,可表情栩栩如生,竟是十分精致,可見雕刻之人的耐心,這息璟人不怎麼樣,對弟弟倒是沒話說。
息鹿白神色委屈,恬期正想怎麼能給他搞好,身後就傳來息暘的聲音:“再重新刻一個就是。”
“大皇兄。”息融行禮,息鹿白似乎有點怕息暘,也乖乖見了禮,忽然之間就老實了。恬期看了他一眼,他垂著睫毛,安靜的時候倒不像個傻蛋了。
他們在禦花園的涼亭坐了下來,有人很快取來了蘿卜。
這皇家是真的悠閒,如果不是家裡人還陷於囹圄,恬期大抵也能跟著幾位天之驕子愜意一番。
息融不善手工,息鹿白是個傻子,至於恬期,他也不保證自己能拿蘿卜雕出個小人兒來,最終那蘿卜給遞到了息暘手裡。
雨後的陽光並不灼人,懶洋洋的灑在小亭子上,恬期的目光落在他臉上,不得不承認這男人的確是龍姿鳳表,斜眉橫飛入鬢,鼻骨很高,眼睛狹長,皮膚卻泛著幾分不健康的白,若仔細瞧,還有些微青,恬期清楚那是因為用藥的緣故。
能致人發瘋的毒,必然是對腦子有損害的,拿其他的藥來刺激腦部,才能勉強穩定住他。
這下毒人還真是陰險至極,人的大腦掌控身體的一切,一旦毀了他的腦子,他就徹底廢了。
恬期又看了一眼息鹿白和息融,這兩兄弟從正麵看,其實並不見的多像,但方才側麵看的時候,卻簡直就像一個人,尤其是眉骨都很高,那個側臉,實在是像的厲害。
恬期托著腮,忽然開口:“鹿白?”
“啊?”息鹿白自打息暘來了就默不作聲,聽到他喊,這才急忙抬頭,一臉驚喜:“恬恬喊我?”
“你喜歡璟哥哥還是融哥哥?”
“都喜歡!”息鹿白答得很快,也學恬期托著腮,眼巴巴的跟他對視,恬期便又問:“那你喜歡暘哥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