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期清楚,息暘說的不見得是實話,這個男人為了得到他無所不用其極,裝可憐扮乖巧也就算了,還時不時的撩撥他。
恬期沒去過青樓,但話本兒裡都是這麼寫的,女支女撩男人的時候都喜歡拿手指尖從嘴唇噠噠到胸口,然後在那畫個圈兒。
恬期氣的哼哼是因為怕罵他不要臉把人惹怒了。
當天晚上,恬期跟晏恒伊睡在了一個院子裡。
晏恒伊住的小院子距離王府主屋不遠,這也是息暘為了保護他特彆安排的,盛秋的季節,院子裡的樹葉枯黃,風一吹,嘩啦啦的落。
文琳琅打著燈籠站在樹下,望著坐在院子裡的男人,他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但入夜之後,他就過來了,一直盯著恬期臥室的那扇窗,也不知能盯出什麼來。
他抬頭看了看今日的天,無星也無月。風的動靜大了一些,吹得輪椅上的男人衣袍斜飛,烏發亂舞。
‘啪嗒’……
文琳琅額頭落在了一個水滴,他不得不走上前去,“王爺,又要下雨了,咱們回吧。”
得到他的默許,文琳琅把燈籠交給小廝,自己走上來把住了輪椅。
恬期做了噩夢,夢到自己在棺材裡麵掙紮,指甲都摳的翻開,卻沒有等來任何人救援。
恐懼過於真實,他驚喘著醒來。
屋內燃著燈,不算特彆亮堂,但昏黃的光還是緩解了他的恐懼。
他緩了緩呼吸,身側的晏恒伊一下子爬了起來,“桃桃,你沒事吧?”
“沒。”恬期不想嚇到他,道:“你怎麼沒滅燈?”
恬期睡的時候晏恒伊還在看故事書,沒想到這小孩兒住在人家府上,還過起了連夜點燈的奢侈生活。
“王爺說的,你一個人在皇陵呆那麼久,怕你晚上醒來做噩夢,所以讓我亮一盞燈,以防意外。”
“他多慮了,我不怕。”他下了床,摘下燈罩,一口吹滅,屋內頓時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下一秒,恬期的呼吸就重了起來,他脊背寒毛直豎,心臟一瞬間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大手攫住,他甚至有些站立不穩。
隻一瞬間,床邊便忽然亮起了一點光,晏恒伊舉著火折子,當著他的麵重新點亮了燈,“王爺還說,你肯定會逞強,他讓我勸你不要急於一時,慢慢來,會好起來的。”
恬期頭也不回的爬上了床。
晏恒伊吹滅了火折子,噠噠走過來,一邊擔心他的狀況,一邊又十分意外:“好奇怪,王爺為什麼這麼了解你?”
“屁。”
“父親不許你說臟話。”晏恒伊蹭過來摟他的手臂,道:“桃桃,說實話你,剛才是不是很害怕?”
恬期一把拍掉他的手:“說了不怕。”
“可是……”
“小孩子不要那麼多廢話,不然把你扔出去喂大頭鬼。”
晏恒伊撇嘴:“才沒有大頭鬼。”
恬期有點煩他,直接一彎腰,拿屁股拱他,晏恒伊很不滿,也拱了回來,兩兄弟僵持了一會兒,晏恒伊力氣沒他大,又睡在外側,差點兒沒被拱掉下去,隻能生氣的投降:“睡不睡了你!”
恬期占了上風,哼唧一聲,把屁股收了回來。
晏恒伊投胎給他當弟弟,簡直是倒了八輩子黴,從小到大,各方各麵,恬期一回都沒讓過他,要不是晏恒伊乖乖巧巧脾氣好,倆人能一天打個八百遍。
但提到晏恒伊的好脾氣,恬期還要搶功,說這都是他訓得好,要是他從小就慣著順著縱著讓著晏恒伊,他能這麼懂事麼?
給晏相氣的夠嗆。
晏恒伊倒也是能忍的,當然這主要是因為恬期固然霸道,但還講究一個公平公正,他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但也斷斷不會故意占人便宜。
而且真遇到大事兒的時候,恬期也會主動站出來保護弟弟。
晏恒伊在床上轉過來,偷偷看了看恬期,暗道其實桃桃還算是個好……姐姐。
恬期忽然打了個噴嚏,他皺著眉閉著眼,道:“臭小子,是不是罵我呢?”
“小人之心。”
恬期沒跟他計較。
恬期睡得早起得也早,第二天天一亮,他就下了床,幫還睡著的晏恒伊掖了掖被角。
他這一夜睡得還算香,隻聽到外頭呼呼的風聲,出來一看才發現地上濕了。
“又下雨,沒完沒了了。”他隨手拿過掃帚掃了一下落葉,當做活動筋骨,便聽到有人來喊:“王爺請您過去一起用膳。”
息暘就跟這雨一樣沒完沒了。
恬期把掃帚遞給下人,順便吩咐等恒伊醒來跟他說一聲,便去了主屋。
他到地方的時候息暘已經坐在了桌前,他還是習慣性的穿著一身黑衣,染黑的頭發襯得臉分外的白,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一副溫潤如玉的假象。
看到恬期,他便露出了笑容,“阿期。”
恬期想坐在他對麵,但對麵沒椅子,隻有息暘身邊放了一把。
恬期隻能繞過去,他把椅子拉出來,順手想拖到對麵去,卻被息暘伸手按住。
他用力抬了抬,椅子紋絲不動。息暘那隻手的力氣比他想象的大得多,恬期鬱悶的看向他,息暘溫和道:“就坐這兒吧,我想離阿期近一些。”
可我不想跟你那麼近。
恬期說:“我嫌擠的慌。”
“你與晏恒伊睡在一張床上,可覺得擠了?”
“他人小。”恬期不明白怎麼提起晏恒伊,“而且吃飯要動手臂,我怕待會兒你我一起抬筷子,再撞到了。”
息暘歎了口氣,道:“你早晚要習慣與我一起用膳。”
“我沒說不跟你一起用膳。”恬期指了指對麵:“我隻是想坐那兒。”
息暘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把手縮了回去。
這算是妥協?恬期立刻拉著凳子坐到了對麵。
昨天息暘點了他的胸,他怕對方再發現什麼,所以想刻意跟他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