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太後聞著梅香,閉上眼睛。
她道:“白梅的顏色太過寡淡了,見點血色才好看。”
王公公接了旨意,便要去掖庭獄發落那典膳,袁太後又隨手指了一下謝小白的背影,道:
“本宮瞧著,那喚作瀟白的宮女不錯,讓她頂上那個典膳的差事罷。”
“等等,這是本宮任太後以來,頭一次正兒八經下懿旨。”袁太後來了精神,由宮人服侍著穿上外氅,“取筆墨來,本宮要親自擬旨。”
王公公忙狗腿地在一旁磨墨,“娘娘英明!您這懿旨一下,後宮那起子人便能看清楚,如今誰才是這後宮真正的主人了!”
……
謝小白先拐去冷宮,看看公主的情況。
冷宮沒有炭火,公主早早就被凍醒,再也睡不下去。
她做了五年傀儡皇帝,長年的養尊處優,讓她忍不了自己的不修邊幅。
這會子,她便正趁著雪後初晴,把自己的褻衣洗了,在破敗殿宇的天井那兒找了棵樹支起晾衣杆晾衣服。
“你怎麼來了?”公主瞥了一眼站在院門口的謝小白。
她腳下墊了一把凳子,踮著腳尖艱難地夠把褻衣平鋪在晾衣杆上。
謝小白走到她身邊,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衣裳,道:“貴人昨日看起來並不怎麼好,身旁又沒有伺候的宮人,奴婢心裡不放心,便來看看。”
謝小白說完,公主怔怔地看著謝小白,“彆總是心善……”
她的眼睛泛起水光,朦朧的視線落到謝小白的身上,似是透過謝小白在看著誰。
“這宮裡麵比我慘的多了去了,聽說今日司膳司開罪了袁太後,十來個宮女在掖庭宮門口被活活打死。你根本幫不過來,管不過來的。”
“我還聽說,有兩個宮女竟然幸免於難,還得了袁太後的誇賞。”她從木椅上蹦了下去,砸了咂嘴,“也不知道那連袁太後都能誇讚的南瓜粥,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她用小短手吃力地抱起椅子,往內室搬去。
她一邊走,一邊道:“對了,那兩個宮女也是司膳司的,你可識得她們?”
謝小白拱了拱手,“好巧,您說的那兩位宮人之一,正站在您的麵前。”
公主驚得連手裡正搬著的椅子都掉了。
沒想到她身處冷宮,也能接觸到後宮的風雲人物。
謝小白順勢替她搬椅子,問道:“您出去過?”
冷宮連半個鬼都沒有,她從哪聽說的大明宮最新新聞?
“這冷宮連個送飯的都沒有,我要是不出去找東西吃,早就餓死在這裡了。”女童聳了聳肩,舉止神態頗像個小大人。
“新帝登基,後宮諸事繁雜,漏了貴人這裡的情況也是可能的。”
“你彆再貴人長貴人短的了。我是德妃所出的公主,排行十五。皇帝沒給我封號,你可以叫我十五公主。”
謝小白知道,十五公主的母親德妃,曾經因為嫉妒,參與了全後宮動員的弄死皇帝白月光計劃,由於道行不夠,背了幕後黑手的大鍋,惹皇帝厭棄,進了冷宮。
皇帝對德妃不聞不問,就連她在冷宮誕下的女兒十五公主,都被渣皇恨屋及烏,丟在冷宮自生自滅。
如果不是宮裡麵的老人,很多新宮女,都不知道有十五公主這麼個人。
明明是位皇親國戚,卻“問無此人”。
這位十五公主的存在感有多低,從此事中便可見一斑。
“原來是十五長公主。”謝小白行了禮。
她頓了頓,道:“長公主,先帝已逝,您何不試試同新帝、太後打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