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話畢,她驚愕地睜大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他說什麼?
樵夫大哥已經死了……一年了?
那她前天晚上見到的是……?
李晟軒早料到竹意會是如此反應,其實他聽到下屬稟報時也是心情複雜,他並不是個深信什麼靈神異怪之人,但有些事確實難以說通。
他拍拍她的肩頭,寬慰道:
“阿意莫要多想,興許是你那晚上太累了,又加上阿魚哥哥的事情在你心中揪著,邊茂大哥看不過,所以給你投夢了罷。你們倆那晚聊了什麼?”
竹意睫毛忽閃,覺得書生的話說的有道理,但那晚上與樵夫大哥一起喝酒聊天卻又無比真實,並不似在做夢,彼時剩最後兩壇酒時,她還記得她跟大哥一人猛乾一壇,喝的她反胃。
她眼神飄忽,仔細回憶了下,道:
“多的記不清了,隻是那位大哥說自己挺後悔的,感覺他很痛不欲生……還說什麼死亡也是解脫,什麼死亡的人也能看到美景……”她微頓,隨即眼睛亮了亮,自我喃喃道,
“這樣看來便想的通了,自己妻子毒死了自己的爹娘,好好的一家人一時之間隻剩下他一個,活著何嘗不是一種痛苦?況且無論爹娘還是妻子他都很愛,隻是不懂該如何處理這種關係罷了……”
李晟軒頷首,薄繭手指舒展開她的眉頭,嗓音似清泉般動聽:
“邊茂大哥說的不錯,興許死亡也是一種解脫,活著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但有時膽小了,也並非不可饒恕對嗎?”
他講話輕柔,眼神卻很堅定。
竹意沉溺在他的視線裡,遊來遊去,反複思考他話裡的道理。
“阿意不必再責怪自己,如若不是他,也還會有彆人。你做的很好,是我,我也隻能這樣做。”
她自然知道,書生話裡的“他”指的是胭脂小哥。
是嗎?
李晟軒說,是他的話,他也隻能這樣做。
他這樣慈悲博愛的人,他這樣心軟為百姓著想的人,也會像她那樣一劍殺了他嗎?
一劍殺了一個被迫做了壞事的好人?
他說了,她做的很好。
她抿了抿嘴唇,一言不發地鑽進他懷中,他順勢穩穩接住他的天下第一。
兩人緊緊相擁,胸口貼著胸口,心跳附和心跳。
竹意就這樣沉默地感受著,一件沉悶心事的瓦解、消散,烏雲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