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嬈嬈假作沒在意笑了笑,聊天似的換了一個話題問:“兩位在警察局做事,肯定見多識廣吧。有件事我想問下,從隆城去京城,可有火車坐麼?”
端著水喝的這個人姓李,外人叫他李警官。
他抬眉打量了沈嬈嬈幾眼,好幾秒鐘後,才說:“沈小姐要去京城?”
沈嬈嬈點點頭。
鐘警官比較愛說話,性格看上去也大大咧咧,李警官還沒說話,他就搶著回答:“隆城以前是修了一段鐵路,可你不知道內情,那段路是東匪國修的,控製權也在他們手裡。他們用來運貨,能坐火車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普通人呐——”他伸手一根手指晃了晃,“彆想。”
沈嬈嬈就問:“鐵路怎麼會讓外國人控製?政府不拿回來?”她不解,這樣會產生太多問題。
鐘警官上了頭,又看現在局子裡沒彆人,就說:“你不知道,北嶺省上一任的省長和東匪人走得近,好像跟他們做了什麼交易,把隆城那段路授了出去,然後東匪人修了鐵軌。簽了文書的,現在沒法管。”說到底還是國弱。
這事不是秘密,基本隆城人都知道,講講也不礙事。
鐘警官就是想賣沈嬈嬈一個好。
沈嬈嬈聽到這些,也覺得生氣。
但最後她也隻是說:“那就不能坐火車了?”
李警官此時才開口,他看著沈嬈嬈:“雖說隆城到陽慶這段的鐵路被東匪人把控,但也不是完全不讓華國人走的。不然,你以為那些貨商的貨都是怎麼進來出去的?”
是啊,這也是沈嬈嬈奇怪的地方。若真的什麼都由東匪國管控,禁止華國人進出,那隆城還算什麼南方政府的隆城,應該早就叫淪陷區了才對。
接著,李警官解釋說,原來鐵路控製使用權當時還簽了附屬協議。規定隆城政府商人隻要有正規手續,可以使用鐵路,隻是需要交一點使用費。
“沈小姐坐火車,就要找到這種走貨物的廠子或商家,讓他們帶著你一起。你在陽慶下車,然後由陽慶再乘火車直接北上京城。”
沈嬈嬈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對啊,還可以這樣!
“多謝李警官的建議。”沈嬈嬈笑著道謝,跟人客套寒暄了幾句後,告辭,快離開了警察局。
沈嬈嬈剛回到燕子巷,關嬤嬤就迎出來,湊近了說:“小姐,我剛聽到個事兒!”
“嗯?什麼事。”還神神秘秘的。
“田家大爺不是沒了嗎,他姨娘還活著,剛小六來說,那老姨娘去了四合巷?”
“老姨娘?去那裡做什麼?就去算去了也不乾我們的事,不用管。”
田老太太過世了,田家的事再跟她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誰不是這麼說麼呢,但小姐你想,他們庶支搬出都兩年了,都是各過各的,現在田大爺一死,老姨娘就出現,你說能是為什麼?”
沈嬈嬈看著關嬤嬤的樣子,腦子一醒,瞬間就明白過來,“嬤嬤是說,是為了田小七?”
關嬤嬤拍了下手:“可不是。說到底,田小少爺也是田大爺的兒子。所以小姐你是怎麼想的,要是人來要,咱們是個怎麼說法?”
沈繞繞怎麼想?
老太太信裡寫的是孩子隨她安排,但其實老太太並非真的冷漠,她對姓田的人有怨氣,可田家敗落後,沒人要的田七少爺老太太還是讓人跟著,並且帶著他生活了兩年,給了孩子一條活路。
且看田家那些女兒和庶子,哪個不是被賣了的。
沈嬈嬈說:“那老姨娘身邊不是有個嫡孫兒的,她要真重視小七,當時也不能叫老太太帶走。”
沈嬈嬈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了,不讓他們帶走孩子。
關嬤嬤也不是狠心的人,這幾日跟那孩子處了會兒,也算熟了,知道他的身世,更不落忍。
田家老姨娘要走一個年紀小,做不了事的孩子有什麼用,眼下家家都吃不飽,多個人就多張嘴,想想就知道沒安好心。
指不定就是準備拿這樁事,妄圖從小姐手裡敲一筆,再不濟,覺著能把孩子要回去,頭上插跟草拖到市場上,還能賣幾鬥小米。
於是關嬤嬤說:“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您就不用操心,她要真敢找到這來鬨,嬤嬤也不是吃素的。”
關嬤嬤做事沈嬈嬈放心,她點點頭,又說:“老太太從來都不喜歡那些人,我聽著也不喜歡。不用留麵子,要還辦不妥,就去警察局找李警官和鐘警官,他們認識我。”
沈嬈嬈今天去警察局也不是白白去玩的。
“哎,曉得了。”
沈嬈嬈進了屋,看見田小七在後院給馬喂料,就朝他招手:“過來。”
田小七放下草料往前走了幾步。
沈嬈嬈看著他,心想,的確,除了帶他一起去京城,好像也沒有彆的更好的安排。
心裡想的並沒表現出來,沈嬈嬈問:“老太太說你十一歲了,上過學嗎?識不識字?”
對方沉悶搖頭。
沒讀過書,那之後就要送去小學校。他不愛說話,沈嬈也就沒再問,隻說了句:“去玩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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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繞繞記得,先前在聖瑪利亞醫院,前台女護士和她聊天時,提到過懷特醫生,說他去陽慶出差的事。
沈嬈嬈第一次見懷特醫生,他就是剛從陽請回來。
熟人肯定比生人好辦事,他們都見過好幾回,也算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