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要努力變強,強到像五條老師那樣的程度。
強到足以撼動咒術界,強到可以隨心所欲地交上一個朋友,強到能永遠保護他的朋友。
抱著這樣的想法,乙骨額外接下了許多鍛煉自己的任務。
他這樣的狀態,讓狗卷他們很是擔心。但好在他從未受過什麼嚴重的傷,所以狗卷他們也就無奈地隨他去了。
隻除了那一次——
而乙骨那一次的受傷,還讓真希又是擔心又是暴躁地重新叫起了他“豆芽菜”的外號。
因為那一次傷害到他的,是一隻弱小得就連監督伊地知,都能夠單獨製伏的四級咒靈。
這隻四級咒靈,乙骨是在一家廢棄工廠的排水管道裡發現的。
它的外形,就像是被人類豢養的一條寵物狗,但半邊身子的皮毛都脫落了了,後腿骨折,露出森森的傷口。
見到乙骨靠近,它呲著牙,威脅地發出低吼,但吼不了幾句,它又膽怯地將腦袋埋進了爪子裡,開始瑟瑟發抖。
既然這麼害怕,那就應該逃走才對。
可這隻咒靈,仿佛就真的跟擁有主人的寵物狗一樣。
被拋棄了而不自知,笨笨地守在這裡,期待著它的主人終有一天能來接它回家。
所以,哪怕看到了可怕的咒術師,它也要忍著恐懼,不肯逃走——它怕它逃走了,就會讓主人找不到它了。
乙骨以極大的耐心,消除了那隻咒靈的戒備,向它靠近。而後,他伸手,摸一摸它的腦袋。
咒靈依舊在他的手下輕顫著身體,但它似乎太久沒感受過這樣的溫暖了,所以抑製不住本能地,在乙骨的掌心輕輕地蹭著。
最後,乙骨道了聲抱歉。他沉沉歎了口氣,還是把這隻咒靈祓除了。
而在被斬殺的前一秒,意識到被這個咒術師騙了,咒靈憤怒地撲上前咬上了乙骨的胳膊。
也就是在那一天,乙骨特彆的想梔——
想梔到底會什麼時候醒來,他醒來後還願意見自己嗎?他還會不會承認自己是他的朋友。
鬱也被裡香抱著,隻能看見乙骨低垂著頭的背影。
月色灑在他的身上,乙骨就像一座虔誠祈禱著的雕塑,卻又籠著一層莫名的悲傷。
終於,等到乙骨重新抬起頭來,他解除了咒術。
那道連鬱也都不自覺屏息的悲傷也瞧不見了,乙骨還是像隔壁人氣超高的劍道社學長那樣,露出溫柔的笑容:“抱歉,耽誤了你這麼久的時間——”
鬱也在麵具後含糊地說了聲沒關係,一秒都不敢耽擱,轉過身,拔腿就跑。
然而,就在鬱也的身影消失在庭院裡的那一刻,通過裡香察覺到了什麼的乙骨,震驚地瞪大了雙眸——
*
密室內。
夏油看似專注地把玩著他手中表盤造型的咒具。
在他的對麵,是一位夏油至今未能知曉他身份來曆,卻從他這兒得知了該咒具用法的詛咒師。
夏油抬眸:“這是加茂家所屬的咒具,你對它很熟悉。”
詛咒師低低地笑了:“夏油大人,我知道你心底有疑惑……”
漏瑚對這兩個詛咒師彎彎繞繞的對話沒興趣,但看一眼身邊——從交出了那個高專少年後,就一直萎靡不振的花禦。
漏瑚又實在是心煩意亂,所以,他便無聊地將目光轉向了距離他們最遠的真人。
也就是在這一刻,像是在閉眼假寐的真人,突然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漏瑚疑惑地對真人喊了一聲:“真人——你在搞什麼……”
真人並沒有理會漏瑚,而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真人仿佛剛學會走步的嬰兒,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這裡。
但許是因為真人平常奇怪的事沒少做,加上在場的詛咒師還有另外的心思,暫時沒空去在意他。
*
鬱也一口氣跑了老遠。
但跑著跑著,他突然就回過神了——既然乙骨沒有認出他,而且乙骨又不像五條,會做出隨手摘下他麵具的那種惡作劇。
加上乙骨那麼能打!
他完全可以拜托乙骨,帶著他一起從盤星教逃出去,回到高專,他也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於是,鬱也猛地一個刹車。
轉過身,他居然又撞見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咒靈。
看著眼前這個藍紫色長發,滿臉縫合線的身影,新仇加上舊恨,鬱也這回不跑了,他立馬擺出戰鬥的姿態。
“真人——!”
“等一等——”渾不似他平常那副陰陽怪氣得叫人手癢的腔調,這一個真人,就跟還在適應這具身體似的,艱澀地抬手,勸阻著鬱也的攻擊,“照橋鬱也,是我。”
鬱也驚訝道:“齊木——?!”
好不容易利用超能力定位了鬱也的位置,又因為鬱也穿越的這個遊戲世界,總有一層就連他暫時都無法驅逐的屏障,阻擋著他的進入。
害得齊木隻能先分出一抹意識,前來跟鬱也交流。
而試了那麼多個人,許是因為真人術式的緣故,他最容易吸納外來的意識。因此,齊木便控製住了真人。
可惜,鬱也跟齊木才剛碰上麵,兩人話都沒來得及說上幾句。
背後,突然湧來一道正在沸騰溢出的強大咒力,裹挾著凜冽的殺意——
乙骨憂太握緊了咒具,目光沉沉地鎖定了控製著真人的齊木。
沉睡多年的好友醒來,但又當著他的麵落入了可惡的特級咒靈手中,乙骨冰冷而危險的警告:“放開他——”
看一眼自己正搭在鬱也肩頭,原本隻是想拍一拍鬱也,充作安慰的手,再看一眼來勢洶洶的乙骨,控製著真人的齊木一時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