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從鬱也跟脹相離開了那所由詛咒師設下結界的海島之後,他就立刻感覺到他們被人盯上了。
鬱也並不算意外。
因為他的失誤,在五條悟的麵前暴露了加茂枝與照橋栗子這兩個馬甲之間的關係。
這就使得加茂枝的立場,變得曖昧不明起來。
是以,完全不難想象,等五條悟和七海建人離開天天的結界回到高專——他們所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商討如何把逃掉的加茂枝再抓回來。
這樣一來,鬱也再使用著加茂枝的馬甲行走,於行動上就多有不便了。
但當著脹相和他兩個弟弟的麵,鬱也實在沒有切換馬甲的機會。
幸而,許是五條悟又被什麼事給絆住了腳,在監測到鬱也的蹤跡後,他本人並未親自前來,而是派出了高專的二年級。
更幸運的是,因為打了個時間差,鬱也和脹相三兄弟是分開與二年級交的手——鬱也單獨撞上了乙骨,而脹相領著兩個弟弟與真希他們對戰。
有脹相這個好大哥在,又是在三兄弟合體的情況下,鬱也並不擔心九相圖其三與二年級的戰況。
哪怕是打不贏,脹相也完全能夠帶著弟弟們全身而退。
至於乙骨的話——
雖說鬱也繼承了詛咒師強大的咒力,但論起作戰經驗,即便再練個十年,鬱也也不會是乙骨的對手。
隻不過,想必乙骨同學也未曾料想過,五條老師的前未婚夫,居然會是演技如此精湛的人的吧——
回想起當時,沒了退路的鬱也,眼看就要被乙骨拿出咒鎖給封印。
情急之下,鬱也借著加茂枝馬甲的孱弱,一聲招呼都不打,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給乙骨嚇了一跳。
然後,鬱也倒在地上就開始演。
他先是讓乙骨出示高層頒布的通緝令,並告知他這次犯下的罪名,否則,他絕不會任由乙骨將他逮捕。
隻是聽從五條老師吩咐的乙骨同學,自然拿不出這些。
見著乙骨沉默著不說話,於是鬱也就替乙骨答了:“所以……是五條悟私自下的決定吧。他是對我又有了清算的想法嗎?”
自打五條老師和七海老師出差回來後,乙骨甚至還撞見過五條老師大半夜的不睡覺,爬到屋頂上憂鬱的編手環的場景。
而能夠讓五條老師變憂鬱的原因,除了眼前人的離開,乙骨想不到彆的理由。
所以,乙骨覺得還是有必要替他的老師解釋一下:“加茂先生,我想這當中一定存在著誤會——五條老師想必是擔心您的安危……”
乙骨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鬱也就來氣,這下他的憤慨是演都不用演了。
“乙骨君,彆說這些你自己都會覺得可笑的話——哪怕已經過去十年了,但咒術界隨便一個人都知道,是加茂枝不自量力地追求著五條悟,最後五條悟終於擺脫了惡心的糾纏,跟加茂枝解除婚約這件事……”
乙骨看著當時的鬱也,隻覺得他精致而美麗的麵龐蒼白得近乎透明,他道袍的前襟星星點點的,沾染上鮮紅的血跡。
可這樣的畫麵卻不顯得狼狽,反而叫乙骨想到一捧從紅梅上墜下,就快要消融的殘雪。
加茂枝的馬甲,很容易就能做出一副脆弱而沒什麼氣力的模樣:“我不知道為什麼五條悟命你帶我回高專——我會回去的,但不是這個時候,乙骨君,我還有自己的事需要去完成……”
鬱也不知道的是,他這一番懇求,莫名叫乙骨想到幾年前的那一個雨夜。
他同樣肩負著五條老師的命令,要將一個人帶回高專。
而那個人在得知他被欺騙的真相後,所展現出來的蒼白和脆弱,跟他眼前的人是那麼的相似。
這是他做過的最糟糕,也最無法挽回的一件錯事。
乙骨垂下的指尖,不自覺地輕顫起來。
那鬱也才不管乙骨這一瞬間的恍神是想到了什麼。
他抓住這個機會,瞬間用詛咒師的咒力補藍。
緊接著,鬱也是一點兒都看不出他才吐過血的樣子,身強體健,健步如飛地成功逃竄。
高手過招,就爭這毫厘。
總之鬱也這一跑,乙骨也就錯過了再抓住他的機會。
再之後,鬱也跟脹相三兄弟彙合——加茂家的血繼術式用來標記和指路是真的很好用。
他們有驚無險地回到了東京。
而在東京這般人口如此密集的大都市,借著人類每日所產生的龐大咒力作為掩護,鬱也他們擺脫了監視,暫時安全了下來。
隻不過,來到大都市以後,鬱也發現他們又迎來了一個新的難題。
他們沒有錢。
當然,搞錢對鬱也他們來說並不難——但首先排除掉那些鬱也不願去乾的,殺人搶劫啦,當神棍招搖撞騙啦等等違法亂紀的活計。
再排除掉鬱也他們一乾就會鬨出大動靜,把五條悟給引來的——比如說,接幾個黑市懸賞,有償祓除詛咒。還比如,收下那幾個星探遞來的名片,鬱也跟演藝事務所簽約,出道成為偶像。
以及,排除壞相的提議——
短短幾天,壞相就靠著他搶來的一台智能手機上網衝浪,逛遍各大社交平台,了解了當下最熱門的網紅經濟。
他興衝衝地宣告,他可以在Youtube注冊,成為靈異博主。有血塗這個真靈異的詛咒在(混血詛咒人類還是能看見的),他們開設的頻道一定會紅,廣告費也一定會賺很多!
總之,以上這些提議統統被排除了。
再考慮到脹相兄弟三個混血是黑戶,而鬱也加茂枝的馬甲身份又害怕被監視追蹤,所以也無法使用。
最後,是大哥脹相站出來了。
“彆擔心,我可以去壽司店打零工。”
於是,靠著脹相起早貪黑到壽司店殺魚的薪水,幾人很是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日子。
但轉機到來得很快——壞相偷拍了鬱也的一張照片,再通過疊加app各式各樣的濾鏡和修圖,把照片修得跟鬱也本人南轅北轍,就算是照橋夫人也認不出親生兒子的程度。
壞相就頂著這張鬱也的照片作為頭像,在互聯網裡四處撒網,跟人網戀,最後釣上了一個家裡頻頻發生靈異事件的富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