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拉著梁飛去他家:“今兒吃烤鴨,苗大廚可講究的很,連烤鴨的木頭都得挑選。”
“帶點兒回去吃。”
不容梁飛拒絕就將人拖進了院子裡。
讓護院幫忙將麂子等獵物放好,言夙直奔後院,雖然距離平時吃飯的時間還早了點,但是言夙決定在給梁飛裝鴨的時候,先搞兩塊肉吃一下。
一到後院,就看崽崽們都已經等在那裡,還不知道是誰給搬了個矮桌放在那裡。
苗大廚一邊拿著一根綁了鉤子的長杆在爐子裡撥弄鴨子,一邊囑咐身後的孩子:“都要乖乖的哦,誰亂跑就吃不到鴨腿了。”
一轉身,就發現言夙來了。
想想自己剛剛哄孩子的那語氣,就有點羞恥。
然而不論言夙還是梁飛都沒多管。
言夙說:“苗大廚你烤了幾隻鴨?分點給梁飛帶回去給嫂子和孩子吃。”
苗大廚自然應好,拿個盤子過來,也不怕燙,唰唰開始片鴨肉。
梁飛都下意識一縮手,連忙說不急不急,這都還燙著呢。
苗大廚一邊在冷水裡給手指降溫,一邊說烤鴨就得這時候處理,要是冷了反而不好吃了。
言夙看著苗大廚發紅的手指,想了想,拿起杆子,要從爐子裡挑出一隻鴨,自己來片。
苗大廚連忙製止:“東家,這取鴨也不簡單,稍不注意就得落到爐底。”
那就被灰燼染了一隻鴨,糟蹋了。
言夙連忙叫苗大廚來挑,畢竟糟蹋東西不好,不要輕易嘗試了。
然後自己來片鴨,反正不會燙著他。
苗大廚本是不肯的,這片鴨的功夫不說需要多久的練,就說他第一次片鴨的時候,那手被燙的呀。
然而言夙拿過刀,唰唰就是一頓片,雖然片鴨的技巧不怎麼樣,但燙是真的不燙的,如果苗大廚能忽略那鴨肉上的熱氣蒸騰,他還真就能信了。
“我這雖不是第一次做烤鴨,但我師承本不是這一脈的,這是我自己琢磨的,可能滋味不太正宗,還請梁小哥莫要嫌棄。”
梁飛連忙說不敢,他們哪裡吃過什麼正宗的烤鴨,反正就他手裡這一盤,他就覺得已經是最美味不過了,光聞著就能留口水。
苗大廚這邊給梁飛準備好了,梁飛也就告辭回家。
另一邊,言夙已經將所有配料都端到了桌子上,交代了孩子們注意燙,就已經吃了起來,還招呼送客的苗大廚。
——他跟梁飛之間哪裡需要那麼客氣?
苗大廚看著言夙和孩子們頗有些急不可待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心滿意足。
他以前因為琢磨了不少其他菜色,可有不少人說他“不務正業”——都說他合該將師門傳承一道鑽研到極致,說他這樣,簡直有背叛師門的嫌疑。
但其實他隻是想鑽研任何他覺得美味的食物。
隻是想鑽研如何將一份食材的美味發揮到極致,鑽研如何讓許多調料的味道相得益彰。
“苗伯伯,我想吃鴨腿。”雖然已經吃了鴨肉,但小崽對鴨腿的執念顯然更深了。
這麼好吃,拿著鴨腿啃肯定更美呀。
幾個孩子也從凳子上滑下來,圍到苗大廚的身邊,就連悠悠,都羞羞的看了眼言夙後,紅著臉湊到苗大廚身邊。
言夙就靠在桌邊,一邊吃卷好的鴨肉卷,享受著甜醬的醬香回甜、菜絲的清爽脆口,烤鴨肉的豐腴卻不膩,看著苗大廚被包圍的畫麵,笑的一臉期待。
在苗大廚卸鴨腿的時候,也湊起了熱鬨:“苗大廚,也給我一個鴨腿呀。”
一點也沒有跟小孩搶吃的的羞赧。
小崽聽到,連忙拿著自己剛到手的鴨腿跑過來。
~
田裡有護衛們看顧著,倒沒有出亂子——村民們怎麼照看田裡的稻苗的,護衛們就有樣學樣,而且還很好學。
鑒於他們是言家的長工,村民們自然也是好聲好氣。
就眼見著他們今年的這稻苗,長的要比往年茁壯不少,不少村民開始期盼著,抽穗的時候能夠多結幾粒稻穀。
而護院們,都有些被村民誇的飄飄然,雖然話糙,但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那個意思卻很明白。
並不知道是言夙貢獻了生物能,護院們看著他們第一次種田卻比其他村民田裡還要茁壯的禾苗,忽然覺得村民們誇的實至名歸。
都有些覺得自己的前半生當殺手什麼的,是被耽誤了天賦。
而說起殺手生涯,他們的目光就落到了梁耀的身上。
梁耀:一個哽咽、一個瑟縮,根本不敢說話,手裡唯一的饅頭都抓的更緊了。
說實話,在言家雖然吃不飽,但絕對吃的好,哪怕隻是饅頭都宣軟、綿密又勁道,口口回甘。
——但就因為好吃,就因為每次隻能聞著不能吃,梁耀心裡真的好苦啊。
可是他乾活又不行,乾活不行換來的吃的就更少,吃不飽就更乾不好。
梁耀絕對自己絕對不能這麼下去了,身上的疼痛還能忍一忍,心裡的折磨卻是不行了。
“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梁耀一聲喊,縮著的身子站了起來。
惹的兩桌正吃著的人都紛紛轉頭看他,包括一旁地上吃著喝著的貓崽、狼崽。
梁耀剛站起來的身子,一寸寸的蹲了下去,還往牆邊靠了靠。
“嚶,我餓呀。”
我吃飽了才能乾更多的活呀。
然而梁耀卻是不敢再大聲,甚至有點想要把自己的腦袋抱住,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現在知道大小聲,乾活的時候怎麼沒有出力氣?”一個護衛手裡抓著一隻雞腿,大嘴一含、一吸,酥爛的雞肉就落入空中,一根空空的腿骨從嘴裡啵的一聲拔了出來,摔在桌上。
梁耀被罵的心驚肉跳,眼神卻忍不住從雞肉上劃過。
這家的廚子手藝真的是太棒了。
然而現在連饅頭都吃完了的梁耀,連想要一飽眼福也隻能悄悄偷看。
大護衛冷笑一聲,嚇的梁耀一下都蹲在地上,不過梁耀還是找補找補,心裡暗道自己是腿麻了。
在七個護衛的冷眼下,他忍不住將殷切的目光投給言夙,希望這個大發慈悲留了他一條命的人,這次也能替他說一句話。
——他可才是這個家的主人呢,怎麼能讓一群長工護院騎在頭上?
言夙看了看梁耀又看了看七個護衛,敲敲桌子道:“都吃飯吧,涼了吃了傷身體。”
“多給一個饅頭吧。咱們也不能把人餓死。”
言夙話一出,大護衛雖是覺得梁耀事兒多,但還是扔了個饅頭給他,心裡卻是盤算著要讓梁耀再乾多少活。
他覺得梁耀這個人還不安分。
就苗大廚做的饅頭這個頭,乾吃兩個至少得有七八分飽,就梁耀乾活的那個量,剩下那幾分隻配混個水飽。
但他竟然還敢在主家麵前鬨這一出。
言夙不計較他的小心思,但是他們七個護衛可沒那麼好性子。
雖說沒有吃上雞腿,但多了一個饅頭,梁耀還是勸慰自己,這樣也能證明言夙是個心軟的人。
有了今天這個開始,他勢必還有以後,隻要他善於抓住機會。
梁耀一邊嚼著饅頭,一邊心底思量,對自己的未來有了新的謀算,然後忍不住打了個飽嗝。
這下聽的護院們心頭更加不痛快了。
“既然吃飽了,就該去乾活了。”護院們隻留下一人收拾碗筷,另外的人簇擁著梁耀出門。
剛給小崽夾了菜的言夙:“……”今天吃的這麼快?而且今天這麼忙嗎?
不過田間地頭的事兒都交給了護院,言夙也不好打斷他們的工作安排,隻囑咐收拾碗筷的護衛,記得半下午的時候,如果餓了就添一頓。
這就不需要苗大廚動手了,畢竟自從大廚來了,家裡就多了很多經得住放的糕點、肉脯,都不需要熱一熱。
護衛自然點頭,將桌子也收起來,趕著跟上其他兄弟了。
調.教不聽話的梁耀,他自然也是要儘一份力氣的。
“小子,挺能吃啊。”大護衛將梁耀的脖子夾在胳膊下,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梁耀忍不住又打了個嗝,但這次可不是飽嗝,而是驚嚇所致。
這些護院不是沒笑過,而是一旦對他笑,就意味著他要倒黴!
“來,待會兒我們要去地裡施肥,這拌肥的輕省事兒就交給你了。”
“就是,畢竟你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梁耀:“……”差點沒有彆湧入鼻間的糞肥味道給衝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