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夙也隻好又將言茉茉托給葒嬸子家的李嫂子照顧——這個時候葒嬸子一家隻有她這個剛出月子不久的兒媳婦留下照顧孩子們,其餘媳婦包括葒嬸子都去搶糧食了。
哪怕是在這樣的天氣裡,那洪水也是冰涼刺骨,一股寒氣從腳心直往心頭上鑽。尋常人都有些收不住,哪裡是這個剛出月子的婦人能扛得住的。
走上山的這一路,李嫂子已經麵色慘白、唇色青紫,家中其他人如何也不同意她再去搬東西。
言夙的背影消失在這不寬敞的山洞的洞口,言茉茉的目光還沒有挪開,看不見了,她也並不哭鬨,隻是小嘴巴還是癟了癟,眼中濡濕。
有句話叫山上容易下山難,然而下雨天時上山也不容易,下山隻會更難,言夙跟著一路都不知扶了這些人多少遍。
哪怕他們都有準備,各個手中都帶著木棍、竹竿做支撐。可是心裡急啊,這大雨不歇,河岸決堤,他們家中都不知淹到了哪裡。
提心吊膽的終於到了山腳,卻正好跟出來的青壯迎麵碰上,他們淌著及膝深的汙濁的水走來,腿上也不知被多少東西撞過、刮過,到底有怎樣的傷勢也不清楚。
也沒人在這個時候在意,隻要不是太疼,隻要不是影響他們活動。
老人們不忍地看著青壯們幾乎要壓彎了的脊背,青壯們也不願叫老人們去冒險,這水越發的深,他們走過一趟,自然知道艱難。
隻好叫老人們、女人們和半大小子們慢慢將東西往半山腰的山洞裡搬。
這算是折中的,他們能夠接受的辦法。也能給他們省些力氣,多讓他們回去一趟。
老人們自然也隻能答應。
——再掰扯下去,隻會在這裡耽誤更多的時間。
青壯們再回去,言夙自然也跟上。
“這水似乎沒再上漲了。”走到村中後,青壯們各自回家,越到後來,剩下的人自然就越少。
這會兒一個二十多歲青年人忽然說道。
之前那水,他們是眼見著從腳脖子淹到了膝蓋。現在卻是過去不少時間,卻還是在他們膝蓋上下的位置。
這般看來,那決堤的水應當是走了彆的水道,淹到他們這裡隻有這些了?
當然,這隻是他們美好的想法,具體什麼情況是不能這般想當然的。
所以家裡的東西還是得搬——即便是那決堤的水隻過來這麼些,可還有這麼大的雨呢,誰知道後麵是會怎樣。
反正他們現在是沒法兒在家中安睡的。
這水漲的緩慢倒是給了他們更多的時間,大家得珍惜才是。他們現在也隻能這般“卑微”了。
言夙看著他們苦中作樂的、鬆快的長出一口氣,看著他們把家中的林林總總都想帶走,一邊搭把手往自己身上擔些東西,一邊想要悄無聲息的幫忙。
然而剛從這人的家中出來,言夙卻是猛然臉色一變,一把抓住這人的胳膊。
“東西扔了,快點上山。”他一直有注意著遠處,即便是水位一時沒有上漲,他也沒有鬆懈。
現下遠處水流奔湧,隻怕是主河道那頭一下決堤了不止一處。
然而被他拉住的男人確實愣住了,畢竟現在膝蓋上下的水位還並沒有什麼反應,為什麼好好的要扔掉東西,他是好不容易才能帶走這麼多的。
——不僅僅是重量的問題,還得考慮不能淋雨的東西怎麼擺放才能放下更多不是。
言夙連忙高聲叫所有人扔掉東西,有多快跑多快,大水來了。
周圍聽到的人到也不至於這個時候非得跟言夙掰扯你怎麼知道的,憑什麼聽你的這類話。
隻是到底沒見到水位的變化,所以他們並不想將好不容易帶上的東西扔掉,所以隻加快了腳步。
言夙:“……”
這感覺太特麼的操蛋了。
感知裡,言夙還察覺到洶湧而來的河水裡,有人。
他顧不得其他,一把扯下身旁幾人的擔子,猛一扔出,叫那些人一邊發懵,一邊驚異,惱火剛生出來,言夙憑什麼扔掉他們的東西?
就見言夙騰身而起,原本與他們一起踩在水中的人,忽然如同仙人一般,踏水無痕,很快遠處。
隻有話語還留在他們的耳畔:“不想淹死的就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