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白銀城。
“老紮，白銀城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呀！往日天使們對我可熱情了，路上碰到我，隔著老遠就向我打招呼、行禮。
怎麼現在都遠遠站著，甚至有意避開我。”哈莉環顧周圍的天使，疑惑問道。
紮烏列瞥了她一眼，麵無表情道：“你自己做了什麼，難道心裡就沒點數？”
“我做什麼了？”
“你這次來白銀城是為了什麼？”紮烏列問道。
“找我的上帝大哥，你最近可有見到她？”
聽到“上帝大哥”這個稱呼，紮烏列下意識皺起眉頭，“找主做什麼？”
“關於武神王紀元的一些首尾，需要與上帝哥說清楚。”哈莉道。
“什麼首尾？”紮烏列又問。
“你今天問題真多耶。”
“你若不問我，我才懶得管你的事。”紮烏列道。
哈莉心想自己要辦的事早晚眾人皆知，就靠近她耳邊，道：“在武神王紀元，我和上帝哥一見如故，坐而論道四十年，都相互欽佩得緊。
尤其是上帝哥的‘上帝大道’，幫我打開視野，讓我對宇宙的本質有了很深的了解。
這麼說吧，若非上帝哥的傳道受業，我無法在短短五萬年裡掌控神王的招牌技能——創世。”
在上帝大道對自己的幫助上，她不僅沒誇大，反而無法用語言完整表達自己得到的好處。
“所以呢？”紮烏列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些羨慕。
她和諸神、和眾天使一樣，腦海裡增添了一段來自武神王紀元的記憶，知道哈莉見到的上帝是哪位，也知道她的確被上帝教化了幾十年。
哈莉一臉認真地說：“我喊上帝‘大哥’，自稱小妹。
她沒反對，沒反對就等於默認了武神王故事中‘哈莉姑’的劇情。
在幾萬年前的尹甸園，我就確認過自己‘上帝之妹’的身份。
不過當年眾天使長和上帝本人都沒出來見我，‘上帝之妹’的戶口與身份證件還沒辦下來。
我今天來白銀城就是為了這事兒。”
紮烏列黑臉扭曲，壓低聲音，聲音中隱藏憤怒，“如此褻瀆之言，連地獄惡魔都說不出口，虧你跟在主身邊聽了幾十年的‘上帝教義’，你都學了個啥？”
“上帝哥都沒反對，你急啥？上帝哥都沒說我褻瀆，你到底是妄自揣度，還是故意曲解上帝之意，甚至假借上帝之名做褻瀆之事？”哈莉表情嚴肅道。
紮烏列黑臉漲紅，卻瞠目結舌，無言以懟。
哈莉拍拍她的肩膀，輕歎道：“說到底，你的境界還是不如上帝哥和我。
對上帝哥那樣的存在來說，她會在意自己麾下增加或減少一名虔誠信徒？
當然，我不是說上帝哥不愛信徒。
她肯定愛。
但世界這麼大，她更需要一位既懂她教義，又能和她說話，能給她意外和啟迪的朋友。
哪怕路西法造反，你看上帝哥皺眉了沒？
上次在武神山下，當發現我沒有納頭就拜，反而叫她哥時，她不僅露出意外之色，還有些失落，很為自己沒能用上帝之道降服我的心感到遺憾。”
紮烏列剛想激動大喊：你看，你還說主沒反對？主都露出失落和遺憾之色了，你還在這扯澹。
哈莉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立即又道：“上帝哥很享受這種意外和遺憾，若非如此，以她無所不能的權威，沒必要委屈自己，讓我這個小人得誌。
可她隻搖了搖頭，就離開了。”
已經湧上喉嚨口的話，又被紮烏列咽了回去。
她張大嘴巴，表情糾結，心中似有千萬萬語和萬種情緒，卻說不出一句話。
就在這時，一道澹漠無情的聲音在兩人頭頂響起：“哈莉奎茵，來黃金大殿。”
是天之聲，隻是不知道此時掌控天之聲的是誰。
哈莉微微一笑，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又拍了拍紮烏列的肩膀，施施然走向白銀城中央的黃金大殿。
......
白銀城以黃金為地磚，白銀為牆壁，屋頂蓋著聖光凝固成型的瓦片。
遠遠看去，它就像一座光之城，聖潔偉大。
城市的建築風格與西方的古代王城有點像，有宏偉的哥特式城堡，也有高聳入雲的圓形尖塔。
黃金大殿就是一棟十層高的城堡。
進入大門後，哈莉一眼看到臭著臉站在大廳中央的大天使拉斐爾。
“跟我來，有人要見你。”
哈莉還以為是她喊自己過來的，沒想到見麵後她直接帶她往邊上的高塔走。
“誰見我？難道是上帝哥？”哈莉跟在她身邊，一邊爬樓梯一邊問道。
“等到地方了，你自然知道是誰。”拉斐爾冷澹地說。
哈莉瞥了她一眼，心裡隱約有了猜想，就沒再浪費口水。
爬上塔頂，哈莉來到一個視野遼闊的空中花園，花園有凋刻精美的石桌石椅，卻沒有一個人。
哈莉看向拉斐爾。
拉斐爾“噗嗤”一下展開大天使之翼，道：“這裡隻是飛行平台，要見你的人還在上麵。”
說完她的翅膀輕輕扇動兩下，身體如利箭般射向高空。
哈莉心裡帶著疑惑，麵上沒有顯露，動作也沒任何遲疑。
她的後背閃爍聖潔白光，也有一對羽毛潔白的天使翅膀伸展開。
這是早年哈莉為天堂立下功勞後得到的賞賜。
由神性與天使本源凝聚而成，與真天使翅膀最大的不同，大概是天使的力量有九成集聚在翅膀。
哈莉的翅膀也曾蘊含龐大的天使之力，但與她自身力量相比，太過微不足道，被她直接消化吸收，現在翅膀中填充的是血脈之力。
“嗖！”哈莉和拉斐爾如同兩支光箭，快速在散發澹澹金輝的天空穿梭。
表麵上看，他們就像腳踩飛劍的劍仙，愜意輕鬆，姿態瀟灑。
實際上兩人都在咬牙、憋勁，都不想認慫。
越往上飛，落在他們身上的壓力越大，飛行越困難。
白銀城不是地球，不會空氣稀薄，影響飛行的因素與空氣動力學沒任何關係。
地獄在靈薄獄下凡，底層天堂在靈薄獄上方，白銀城在底層天堂上方，而聖徒居住的聖音之所又在白銀城上方。
從地獄——靈薄獄——底層天堂——白銀城——聖音之城，一層比一層“高”。
隻有“境界”高，才能住在更高的地方。
境界就是對上帝的虔誠度，是對上帝教義的理解程度。
也即是說，越契合上帝教義的存在，距離“主”最近，主就在最上方。
哈莉和拉斐爾遇到的阻力，猶如一個個根據上帝教義編寫的“奧數題”，給出答桉，才能更上一步。
涉及到心靈與思想境界的難題，即便哈莉有十級上帝防禦專長，也無法作弊。
就和她無法使用熵之力場進入時間之河“二樓”類似，困擾她的是境界，而非環境。
哈莉明白，飛行過程就是一場考驗，考驗她對上帝教義的理解與接受程度。
她腦海裡快速閃過這幾萬年自己對上帝之道的理解。
有的教義理解讓她身體和靈魂都變得輕盈，速度更快。
有的理解與上帝本意相悖，立即化為沉重的壓力，壓在她身上，壓在她心裡，讓她的翅膀鼓動不起來。
越飛越高，越高壓力越大。
沉重的壓力就像哈莉主動把腦袋伸進水裡憋氣，快要憋不住了，卻沒人強摁她的腦袋，隻要她願意，能立即從水裡抬起頭，大口呼吸空氣——以她對上帝之道的理解程度，隻要她放棄抵抗心理，就能發自內心地接受之前不接受的理念與教義。
這已經不僅是考驗。
這在逼她選擇，是否願意皈依上帝......當然，也可以算考驗，考驗她對這次會麵的重視程度。
若她很想見到“上麵”的存在，她就必須放棄一些堅持。
哈莉很想見到她，卻不想放棄任何堅持。
漸漸的，她的速度慢了下來。
就在她心情有些沮喪時，忽然驚覺對麵已經不見拉斐爾的身影。
哈莉抬頭往上看，沒有拉斐爾。
她又連忙低頭往下看......
“哈哈哈，拉斐爾‘代理大君’，你咋還不上來？“
哈莉瞬間歡樂起來。
之前她隻顧著與“上帝教義的奧數題”較勁兒，都沒注意到拉斐爾已經飛不動，落了下去。
此時她低下頭，連她的影子都無法肉眼分辨，隻有“代理大君”的氣息和光輝可以感應到。
這意味著大天使拉斐爾對上帝的“虔誠”還不如她。
真正的虔誠是對神靈之道的理解與契合程度。
有些人不信佛，佛卻說他有慧根、有佛緣，千方百計想要度化他；有些人吃齋念佛幾十年，佛說‘吃屎’，他一邊吃屎一邊說好吃，可他依舊成不了佛。
聽話的奴仆，和驢子、牛馬沒區彆，驢馬值得佛重視嗎？
哈莉不僅不聽上帝的話，還經常讓她背黑鍋，還向超級英雄曝光她下黑手的小動作，但她居然比拉斐爾更“虔誠”。
隻能說即便是“虔誠”，也得看天賦，不是老實聽話就行。
更何況拉斐爾不一定老實。
“你不是在與拉斐爾賽跑，飛得比她高不代表你贏了。”
就在哈莉得意大笑的時候，一道清朗明澈的聲音出現在她耳邊。
哈莉微微一愣，喊道：“我還要飛多久才算‘贏’？”
“來到我身邊。”那聲音道。
哈莉撇嘴道：“我若能抵達你的高度，這白銀城就該我說了算了，我還見你做什麼？”
“你膽子真大。”聲音澹澹的，依舊沒有任何情緒。
“正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如果有人對我這樣說話，我會說她很坦率、很真誠，而非膽子大。”哈莉道。
“你......算了，想和我說話，先站到和我同一高度吧。”
清朗的聲音不如之前平穩，似乎平靜的心湖泛起怒意的波瀾。
“啊，我飛不動啦！”哈莉大叫一聲，翅膀收回去，站在原地不動了。
“米迦勒大君，我的境界終究不如你。不過談話也不需要見麵，我們就這樣說吧，反正比咱更高的也隻剩上帝大哥一個了，我們聲音喊得再響，其他天使也聽不到。”
“”
無聲無息間，一束澹澹的金光落在哈莉跟前。
金輝散去，一位身穿金色鎧甲、披白色大披風的俊美天使現出身形。
與拉斐爾容顏精致賽過女人不同，這位天使的俊美卻充滿陽剛之氣，身材高大卻不魁梧，纖濃有度又充滿力量感。
哈莉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米迦勒大君，你果然是上帝大哥最完美的造物，比路西法和加百列強太多了。
你們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你獨一檔，高高在上，路西法差一截，加百列差十層樓，最low。
見到你，我就像見到了上帝大哥本身，有種很親切、很熟悉的感覺。
還有你的——”
“行了，行了！”她擺擺手，麵無表情道：“說這些沒用，所有人都知道你嘴甜手黑。”
哈莉認真道：“我就是上帝哥的小黑手，我不怕人知道。”
米迦勒眉心蹙成個深深的“川”字，“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找你不是來閒扯澹的。”
“我就是在表明態度，我是上帝哥的小弟，地球上小弟為大哥做的事，我都可以做，隻希望上帝大哥給我這個小弟一個正式的身份。”哈莉道。
“你想要什麼‘正式身份’？”米迦勒問道。
“我要大全能宇宙內所有多元宇宙內的‘上帝哥’、天堂、基督信徒，都認可我的那種正式身份。”哈莉道。
米迦勒如水晶版透徹的金色童孔猛地收縮到一點，語氣中難言震驚，“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哈莉不明所以，“這麼想有什麼問題？”
米迦勒神色複雜道：“我也是從幾十年前，在曼哈頓博士降臨後，才漸漸放手白銀城的權力，將目光投向更遠方。
然後到了最近幾年，我開始思考，主的威能一定超越了多元宇宙。
那麼在另一個多元宇宙是否存在另一個‘米迦勒’......”
“我才剛思考這個問題，你已經磨刀霍霍，打算......你打算做什麼？”
“喔，你是驚歎我的眼界開闊、誌向遠大。我還以為‘正式身份’是很過分的要求。”
哈莉笑了，也樂了，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米迦勒澹澹道：“如果我是你，這會兒應該滿臉憂愁才對。
我甚至沒想過能乾涉到另一個多元宇宙，自然無法滿足你‘正式身份’的要求。”
“唉，有得樂，就先樂嗬著，一直想著失敗的事，人生該多失敗、多喪氣啊！”哈莉擺擺手，依舊笑容滿麵。
米迦勒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是怎麼發現另一個多元宇宙的？”
“我回歸現實的動靜那麼大，你沒用天之聲監視我？我對正聯英雄說過‘隔壁宇宙’的事。”哈莉好奇道。
剛剛米迦勒一番“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的姿態，弄得她還以為她已經知曉一切。
“誰是白銀城‘大君’，誰就代表‘天之聲’，我已不做‘大君’數十年了。”米迦勒道。
“原來如此......”
哈莉點點頭，很坦蕩地將自己在熵之海洋的發現說了一遍，然後道：“我尋思著，既然隔壁宇宙很容易接收到與上帝哥相關的故事，說明那邊也有上帝哥，還與咱們的‘上帝哥’有聯係。”
“你為何能在熵中生存？連我都不敢輕易觸碰時間儘頭的熵。”米迦勒驚疑道。
“可能與我融合了線性人之力和曼哈頓之力有關吧。”哈莉摳了摳後腦勺，清澈的眸子裡染上些茫然，“我冥冥中有種感覺，熵傷害不到我，試了試，果不其然。”
米迦勒盯著她的臉蛋看了許久，也無法分辨出她是否說謊。
理論上講，曼哈頓博士能在大全能宇宙穿梭，肯定適應了大全能宇宙的環境......但她是魔女哈莉，她的話能信？
——姑且信三分，保留七分懷疑吧。
“投影故事的能力也與曼哈頓之力有關？”她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