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阿薩爾女神遇害已過去半個月的現在。
地球了望塔，全封閉的試驗區內。
哈莉隔著玻璃牆隻往裡麵看了一眼，就說道：“不是外星病毒，也不是神秘的外星恐布襲擊，你們被赫卡忒盯上了。
現在過來的隻是我的一縷意識，我本體依舊在哥譚。
鋼骨，你趕緊將巴迪帶到莉山莊園吧。”
此時鋼骨大半個賽博格之軀已變形成的九齒鋼鐵之鉗，死死鉗住扭曲成一坨“暗紅息肉”的動物俠。
但動物俠依舊有一條碗口粗、四五米長的尾巴掙脫束縛，在試驗區內瘋狂抽動，抽得合金牆麵凹凸不平、嘭嘭炸響。
那尾巴像是龍尾，上麵零星可見暗黑色的龍鱗，但並非整條尾巴都覆蓋龍鱗，更多部分卻像皮膚徹底潰爛。
表麵坑坑窪窪，可以看到流膿的灰白骨肉，看起來非常滲人。
不過動物俠這會兒已經化身怪物，也不差一條怪物般的尾巴。
“赫卡忒？”鋼骨聞言大驚，“巴迪變成這樣是因為赫卡忒對他出手了？可赫卡忒收取魔力債務的方式不是榨乾所有魔力與奇跡之力，法師會變成燒焦的殘骸嗎？”
“他身上散發的氣息與赫卡忒有點區彆......“哈莉語氣有些不確定，“但肯定不是外星病毒，你先帶他來莉山，我看看能否將巴迪救回來。”
“巴迪應該沒死吧？你一定能治好他。”
他嘴上緊張地叫喊，手上動作卻沒絲毫停頓，伴隨“BOOM”的音爆之聲，他和動物俠籠罩在灰白色的空間之門內，下一瞬便消失在了望塔。
哈莉的投影倒是沒跟著消失，試驗區外圍還有一群驚懼且疑惑的超級英雄。
她還留在現場解答他們的幾個疑問，安撫他們慌亂的內心。
......
幾乎下一瞬，莉山莊園後院寬敞的露天演武場上，“BOOOM！”
音爆之聲驟然響起又迅速消失，鋼骨和怪物形態的動物俠落在岩石地麵上。
“嘭嘭嘭，嘩啦啦~~”動物俠畸變腐爛的龍尾瘋狂抽打地麵，將太空隕石鍛造的堅硬石磚抽得裂紋遍布、碎石彈飛。
“偶買噶，這是動物俠？他怎麼變成這樣了，好惡心。”
達米安捂著鼻子連連後退，“他像是一頭腐爛的野獸喪屍，好臭。”
這會兒哥譚還是上午，不到九點，一群少年超級英雄和往常一樣，在“巴巴托斯訓練場”進行特訓。
除達米安，卡珊德拉、芭芭拉、迪克他們也都在邊上圍觀。
如果不是鋼骨和動物俠占領了他們的訓練場，他們這會兒還在揮汗如雨地演練武道，或者進入巴巴托斯訓練營磨煉意誌。
“鋼骨，你將他放開吧。”
哈莉念頭一動，無形有質的金膜力場便施加在爛肉團動物俠身上。
變形成九齒巨鉗狀態鋼骨已經和爛肉團長在一起。
他的鋼鐵肢體陷在爛肉裡，被不停畸形生長的肉塊包裹了進去。
如果他一直保持這個狀態，隻需半分鐘，便會被“爛肉坨坨動物俠”吞沒。
即便哈莉以金膜力場壓製爛肉坨坨的蠕動與生長，鋼骨也掙紮了好一會兒才擺脫動物俠......那樣子就像從一具腐爛屍體中取出釘入骨頭的釘子。
釘子拔出來時把腐肉弄得一團糟，釘子本身也沾滿黏稠的爛肉。
即便是閱曆豐富的迪克、達米安等青年超級英雄，在看到渾身黏糊糊、身上滴淌黏糊糊坨坨的鋼骨時，也惡心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腳步連連後退。
“鋼骨，你站著彆動，我幫你清理。”
哈莉也覺得鋼骨這會兒比從糞坑裡爬出來還要惡心，忍不住凝固他周圍的空間，然後空間如被火車鐵輪子碾過的玻璃塊，碎成了比麵粉還要細膩的粉末。
鋼骨體表的醃臢之物也隨著空間被粉碎，和空間碎片一樣落入空間亂流，他全身上下變得煥然一新。
“哈莉姐真厲害，這麼乾脆利落地粉碎空間卻不傷害鋼骨一寸皮膚，我敢說空間神王也難以做到。”有懂魔法的青年英雄驚歎連連。
他們的讚歎也隻讓哈莉有一丟丟的愉悅。
她能感覺到，在她用金膜覆蓋動物俠後，有一縷極端邪惡的意誌看了過來。
然後她體內血脈之力還是沸騰。
有人要強行激活她血脈中魔力上的“最初印記”。
哈莉有些疑惑：邪惡意誌並非來自魔法之母赫卡忒。
但她沒有多想，趕緊收束念頭，隻使用10級上帝之力防禦專長。
上帝之力高於魔力，但上帝之力防禦專長隻能免疫中低等魔法，無法完全免疫高等魔法傷害。
下一瞬，她心裡那一丟丟愉悅也被凝重取代。
那縷邪惡意誌怒了！
就見壓製“爛肉坨坨動物俠”的金膜表麵竟浮現暗紅色的斑點，剛開始斑點很小，隻針眼大，旁邊的青年英雄都沒注意到。
也就哈莉是金膜的主人，對發生在金膜上的異變異常敏感，才能第一時間察覺到自己的力場竟被“爛肉坨坨”上散發的詭異力量給汙染了。
“鋼骨，你站在那不要動，不要靠近其他人。迪克、卡珊德拉，你們退後，不要再站在演武場附近，最好立即離開莉山。”
“哈莉姐，發生了什麼事？”
迪克他們心中驚疑不定，卻也一邊後退一邊詢問。
“難道動物俠變成了類似病毒傳染源的詭異存在，可以傳染彆人？”鋼骨驚疑道。
哈莉沒有說話，但他們很快也發現了異常。
針眼大的暗紅斑點在迅速擴大，迅速在金膜表麵蔓延，最終肉眼可見。
他們眼睜睜看到爛肉坨坨動物俠體表的金膜猶如被時間加速一億倍的白麵饃饃，幾個呼吸的時間，饃饃表麵長出花花綠綠的黴斑。
而黴斑竟然還在憑空禦虛，在空氣中爬出一條巴掌寬的黴斑線，向哈莉快速蔓延。
又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密密麻麻、姹紫嫣紅的黴菌形成一個兩米高的大繭，將哈莉給裝了進去。
“法克，這是什麼怪物，竟連哈莉姐的金膜都被汙染了？”
這下都不用彆人提醒，青年英雄們心驚膽顫，靈魂被恐懼所攝，下意識遠離一大一小兩坨“黴斑之繭”。
“哈莉，哈莉，你怎麼了？”
艾薇和賽琳娜也察覺到演武場上的變故，急忙趕了過來。
若非迪克等人拚命阻攔，艾薇差點衝到哈莉之繭跟前。
“大家不要慌，我覺得哈莉姐問題不大。”迪克大聲道：“你們注意看，動物俠雖然也被古怪的黴菌覆蓋，可他依舊無法動彈。
這說明壓製他活動的金膜依舊存在。
金膜既在，且還能發揮作用，說明哈莉姐屁事沒有。
很大可能，她這會兒正在‘以身試法’，親身感受‘詭異’的力量。”
雖然他明顯隻是在猜測，可聽到這番話，所有人都稍微恢複平靜，至少不再慌亂。
“芭芭拉，你是哈莉姐的牧師。神靈若遇到事故，牧師肯定會受到影響，你試試看，看厚皮神術可有受到影響。”達米安將目光轉向芭芭拉。
芭芭拉愣了一瞬，立即準備通過厚皮神術試探哈莉的狀態。
“不要使用神術！”鋼骨表情嚴肅，聲音嚴厲，“現場所有見到動物俠的人，在哈莉蘇醒過來之前，都不要使用魔法！”
“鋼骨，你知道哈莉是什麼回事？”艾薇急忙問道。
鋼骨雖然遠離了動物俠，卻沒有靠近迪克他們，反而朝遠離他們的方向退後幾步。
“我不清楚哈莉遇到什麼情況，但哈莉先前明確說了，動物俠和新科魯星上眾多外星人突遭畸形異變，與魔力債務危機有關。
魔力債務危機隻針對法師，非常克製法師。
你們很多人都有奇跡之力，卻沒有和新科魯星上的法師一樣遭遇不幸，可能是因為魔法之母的目光隻投向新科魯星。
但如果你們在動物俠身邊使用魔法，如同在魔法之母麵前激活自己魔力債務危機。
被魔法之母收取魔力之債的法師，他的一切都將屬於魔法之母，包括身體、靈魂、魔力、法則......所以，此時的動物俠就相當於一尊魔法之母分身。
哈莉之所以遭遇畸變，八成也與她使用厚皮神力有關。”
鋼骨之前隻是誤以為動物俠遭遇奇怪的外星病毒，所以才弄不清楚狀況。
等從哈莉那兒確認是魔力債務危機，他便根據魔力債務危機的相關常識，分析出動物俠和哈莉出現詭異變化的緣故。
他不確定自己的分析有多精準，但他十分清楚，在與魔法之母相關的事件中，最不能使用的就是魔法，處境最危險的也是使用魔法的法師。
“竟然是魔力債務危機......”迪克盯著一大一小兩個黴斑巨繭，臉上浮現驚懼之色，“難怪連哈莉姐也中招了，難怪連哈莉姐也對魔力債務危機十分忌憚。”
“鋼骨，我們要怎麼將哈莉救出來？”艾薇擔憂道。
“什麼都不要做，我們要相信哈莉，她肯定不會有事。”鋼骨沉聲道。
——哈莉都克服不了的危機，他們更是幫不上忙。強行插手，隻會越幫越忙，讓哈莉的處境更加糟糕。
這話他沒說，說了隻會讓他們更加憂懼，對解決目前的困境沒任何幫助。
不過鋼骨是真相信哈莉沒事。
“你們沒見到新科魯國會大廈發生的慘變，如果哈莉對大局失去控製，‘詭異’早蔓延開來，而不是隻局限在兩個怪繭上。”他說道。
“科魯國會大廈？那裡也有很多怪繭？”迪克驚訝道。
“不，形成繭，恰是因為哈莉的力量在與魔法之母對抗。其他法師可沒能力反抗魔法之母，科魯國會大廈變成了一個比地獄還可怕的怪物房、屠宰場......”
鋼骨緩緩將發生在新科魯星上的詭異之變詳細說了一遍。
哪怕他將科魯國會大廈的變故說完，演武場上依舊靜悄悄，哈莉依舊封印在怪繭中。
眾人無話可說，隻能瞪大眼睛，懷著擔憂和期待，靜悄悄盯著兩個怪繭。
又過去大概半小時，連大超、戴安娜、奧利弗等正聯英雄也聞訊而來。
“哢嚓！”
覆蓋哈莉體表的黴斑繭殼忽然裂開一道縫隙，一隻手從縫隙裡生了出來。
看到那隻手，連艾薇也徹底放下心來。
那是哈莉的手，皮膚依舊白皙細膩，沒有發生畸變，也沒腐爛扭曲。
“哢！”哈莉右手掰開黴斑繭殼，猶如折斷一塊焦黃的大米鍋巴。
這下眾人連她的臉都能看到了。
就見她再次伸出左手，也掰開一塊“焦酥”的黴斑繭殼。
兩隻手各拿著碗蓋那麼大的一塊“鍋巴”，快速朝她的嘴巴裡塞去。
哈莉嘴巴不大，即便不是櫻桃小嘴也至少算得上秀氣精致。
可兩塊“鍋巴”被她一口悶下，鼓著腮幫子“哢嚓哢嚓”地嚼吃起來。
“shit，哈莉，你在乾嘛？你還是你嗎？”
像是看到有人吃熱氣騰騰的粑粑，賽琳娜胃裡犯惡心，想吐。
“哈莉是不是被汙染了靈魂，思維混亂，意識模糊，瘋了？！如果她瘋了，我們都完了，世界也會完蛋。”戴安娜神色凝重道。
“哈莉一定沒事！”艾薇和鋼骨異口同聲，鋼骨語氣自信，艾薇卻有點急。
“哈莉姐，你醒醒啊！”芭芭拉滿臉焦急，聲音中都帶著顫音與哭腔。
賽琳娜激動喊道：“哈莉，醒來，哈莉你可是無所不能、戰無不勝的‘魔女哈莉’啊，你要堅強，要——”
他們在叫喚，哈莉卻動作沒停，又接連伸手從黴斑之繭上掰下“鍋巴”塞進嘴裡，沒一會兒她半個身子已經重新出現在眾人視野裡。
他們可以看到她的臉，臉蛋紅潤有光澤，也能看到她的眉眼，眼睛微眯，一副正在享受美味的模樣。
他們不叫了，聲音戛然而止，嘴巴大張，表情既驚且疑。
“難道‘詭異’隻是長得難看惡心，其實很好吃？就像唐人街的麻醬熱乾麵？”達米安懷疑道。
傑森遲疑道：“不對吧，麻醬熱乾麵隻是看著黏糊，不怎麼美觀，但芝麻醬配合辣椒麵、蔥花與牛肉粒，味兒能香半條街。
哈莉姐身上的‘詭異’之繭殼，隻是看到就讓人心慌意亂，心裡生出莫名的恐怖與憎惡，長時間盯著黴斑，腦海裡還會閃現各種惡心的幻覺。
從哈莉姐之前的警告看，如果我們長時間近距離接觸黴斑，說不定靈魂和肉體也會被汙染。”
“可你看哈莉姐吃得好香甜，我敢說很多吃播網紅都沒辦法做出如此自然的享受表情。“卡珊德拉蹙眉道。
“哈莉就在這兒，你們不要胡思亂想、胡言亂語！”艾薇嗬斥一聲，又擔憂地看向哈莉，輕聲喚道：“哈莉，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你現在——”
她話音未落，異變再起。
演武場差不多有足球場那麼大。
哈莉與動物俠相距五米左右，變成爛肉坨坨的動物俠裹進一個直徑三米、五米高的巨大黴斑繭，哈莉則裹在一個兩米高的繭裡。
一大一小兩個黴斑繭之間，還懸掛一條巴掌寬的黴斑線。
剛才就是爛肉坨坨動物俠表麵的金膜先被黴斑爬滿，接著黴斑沿著虛空快速生長，長出一條巴掌寬的黴斑線，眨眼間落在哈莉身上，哈莉趕緊撐起一個蛋殼外形的金膜，金膜被覆蓋成一個黴斑繭，將哈莉身體吞噬。
這會兒哈莉自己身上的黴斑繭殼被她吃得十不剩一。
可不等她對黴斑線出手，巴掌寬的黴斑線像是脫鉤的黃鱔，快速往後縮，就像它先前爬向哈莉的錄像倒放。
很快黴斑線便徹底消失，連爛肉坨坨動物俠體表的黴斑蛋殼也在快速消退。
黴斑消失後，露出原本散發淡淡金光的力場防禦膜。
可以想見，如果放任不管，爛肉坨坨動物俠體表的“黴斑”將會徹底消失。
“送到我嘴邊的口糧還想跑？做夢呢！”
哈莉怒吼一聲，張開嘴巴猛地一吸，爛肉坨坨動物俠體表的金膜往上一圈，卷成一團，裡麵包裹厚厚一坨“黴斑鍋巴”，然後“嗖”的一下，沒入哈莉喉嚨口。
好似普通人吃下一個薄皮餛飩。
“咕咚！”也不知是哈莉咽下“餛飩”的聲音，還是眾人艱難咽下口水的聲音，或者兩者皆有？
靜悄悄的演武場上，響聲很明顯。
“哈莉，你還好吧？”還是艾薇最先開口。
“我能有什麼事兒？”
吞下“黴斑繭殼鍋巴”後，哈莉的目光便落在依舊蠕動掙紮的“爛肉坨坨動物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