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 22 章(1 / 2)

第二十二章

韓隸又一次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他喘了兩口粗氣,用手掌撐在地板上支起了上半身。

兩滴滾燙的汗珠接連從他的額前和鼻梁上滴下,在地麵上暈開兩團深色的痕跡,猶如一雙大小不一的眼珠在無聲地瞪視著他。

頭頂傳來漠然的聲音:

“起來。”

韓隸抬眼看向上方。

少年抱著胳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頭頂搖晃著的燈光模糊了他的五官輪廓,但是韓隸仍舊能感受到那緊緊鎖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韓隸本能感到危險,脊椎上一寸寸地泛起隱約的戰栗與寒意。

但是胸膛內卻仿佛有什麼在燒,猶如燃燒的炭火在胸腔內翻來覆去地滾動,一路讓熱燙的火苗從筋骨血脈燒到了四肢百骸。

他伸手扶著身邊的牆麵,有些艱難地站起身來。

沈空抱臂站在他身旁,漫不經心地眯著眼:“還來嗎?”

“來。”

韓隸抹了把臉上的汗珠,回答的斬釘截鐵。

下一秒,韓隸還沒有看清楚對方的動作,就感到巨大的衝擊力將自己狠狠地按到了牆壁上,他下意識地想要反擊,但對方卻滑不留手,根本無法捕捉,他唯一能動的手和腳在下一瞬被緊緊地絞住,轉眼間就動彈不得。

對方的手肘壓迫著自己的喉嚨,韓隸毫不懷疑,隻要稍稍施力,自己的喉骨就能輕易被碾碎——

隻要對方想。

心臟在胸腔內劇烈地鼓動著,喉頭傳來的窒息感令他頭昏眼花,蜿蜒的汗水滴入他的眼睛,傳來針紮般的疼痛。

韓隸有雇傭私人的教練教導自己防身術,對方也的確處處留手,但是……那狠辣而致命的招式,以及自己心臟急速的躍動和鼓噪,都仿佛在清晰地告訴他,二者完全不一樣。

韓隸艱難地抬起眼皮,看向製住自己的沈空。

在他們目光相接的瞬間,韓隸感到自己的呼吸停滯了。

模糊的視線中,對方的眼神卻是那樣的清晰——

鋒利的,殘忍的,鮮活的,生猛的,仿佛直麵刀鋒般掀起心底裡本能的恐懼和戰栗,仿若尖利的爪子將胸膛撕開鮮血淋漓的創口,狠狠地攥住尚帶餘溫的心臟。

著雙眼珠從八年前彌漫著消毒水氣息的地下室內看向他,恍惚間,韓隸幾乎有種那人從他的回憶中猛然竄出的錯覺。

就像是看到了閃著銀光的刀刃上,還帶著自己多年前留下的乾涸血痕。

他頭腦混亂至極,有種時空錯亂的詭異感覺。

沈空覺察到韓隸的不對勁,手下鬆懈了力道,扶著他在原地坐下,擰起眉頭問道:

“沒事吧?”

韓隸還沉浸在自己腦海中的古怪錯覺中無法自拔,他混混沌沌地搖搖頭,聲音因喉頭被壓迫而有些沙啞:

“沒……沒事。”

沈空眉心處皺痕更深,他記得自己剛才有刻意避開韓隸膝蓋上的舊傷,難道還是一不小心傷到了?

他就地坐了下來,手掌滑到韓隸的膝蓋上,指腹隱含暗勁地按壓著,試圖尋找病灶。

韓隸被他手心的溫度燙了一下,意識終於被拽回了現實。

他抬眼看向蹲坐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的沈空,一時有些晃神:他之前沒有發現……程晨的發色是偏栗色的淺棕,在燈光下猶如被鍍了層淺淡的碎金,柔柔地繞著他的的臉頰,仿佛某種小動物的絨毛,看上去軟軟的,讓韓隸有些好奇真實的手感到底如何。

頭頂的燈光暈著溫暖的黃色,眼前的少年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印下陰影,隨著他的眨眼而輕輕顫動著,如同震翅欲飛的蝶翼。

韓隸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剛才……

是錯覺嗎?

沈空沒有找到受損的痕跡,但是也沒了繼續下去的打算,他從地上爬起來,拉開冰箱櫃門,拎出來兩罐冰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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