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隸站起身來,整了整衣擺,仿佛自己隻是做了什麼微不足道的事情似的,麵色沉靜,聲音輕緩而平淡:
“您可以將需要搜救的線路提供給我,人手我來操心——您放心,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隊伍,應該能將您的預期進度推進至少數倍以上。”
劉隊長愣了半晌,過了好幾秒才終於反應過來,不由得眼前一亮:
“那感情好!多謝韓總援助了,事實上,有一條後備線路我一直覺得應該派遣人手,但是奈何實在能夠調動的隊伍不多,所以才隻選擇了向營地派遣先行隊伍。”
他一邊說著,一邊急急忙忙地走到那張白板旁,布滿老繭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出一條線路:
“從這裡順著河流向上搜尋——他們團隊裡有相關的生存教官,營地也靠近水源,如果他們決定不在原地等待救援,那麼應該會順著河流向森林外緣走,我覺得可能性非常大!”
韓隸漆黑的眼眸深如淵藪,唇邊帶著疏遠的笑意,他點了下頭:
“好的,合作愉快。”
·
在能見度極低的霧氣中,晨昏變化並不是那麼明顯,隻能通過身周圍攏霧氣的灰度來進行判斷。
沈空一早就開始沿著河岸搜尋自己曾經在河邊做的標記,但是卻一無所獲。
由於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抵達的是哪一段河流,所以其實找不到也並沒有多麼的出乎意料,於是現在就隻剩下最後的後備方案:順著河流向原始叢林外走。
現在距離被困已經將近十五個小時了。
很顯然大多數還留在被霧氣籠罩的山脈中的野生動物,都非常明了水源對於生存的必要性,所以在順著河流向下流走的時候,他們一行人總是會遇到形形色色的各色物種,它們從霧氣中橫衝直撞地衝到眾人眼前,從沒有危害的小型動物,到攻擊性強的大型動物,幾乎無所不包,極大地折磨著眾人已經足夠脆弱的神經。
——而每當眾人覺得自己不會再被進一步驚嚇到了,沈空的存在總是會證明他們是多麼的天真。
一開始的小刀,到後來用削尖樹枝做出的長矛和用韌度極強的藤蔓做成的繩索,沈空身上的武器一點點地逐漸增加。
而他在眾人心中的形象也一步步逐漸可怕了起來。
無論是蛇還是毒蟲,他仿佛總是能遊刃有餘地應對。
而眾人這種近乎敬畏的心態,在看到一不小心和他們在河流邊遇到的棕熊撞到了大魔王的手下,然後在十分鐘內嗚嗚嗷嗷的逃進霧氣中的時候,發展到了頂峰。
莊向陽對他的稱呼也不知不覺中從“明軒”發展到了“孟哥”。
攝影師大叔和冉婉在私下裡討論過後一致覺得,如果再過個三五天,莊向陽會直接喊爸爸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雖然玩笑是這麼開,但是孟哥還是要叫的。
無論是比他大十幾歲的攝像師大叔還是玉女掌門流量小花冉婉,都出奇一致地默認了這個稱呼的可行性。
他們現在也終於明白了當初孟明軒隨口說出的那句話並不是什麼安慰他們的大話,而是出自對自己實力精準判斷而得出的確切結論——“隻要你們不走丟,我就能把你們活著帶出去”。
沈空則是對這個發展感到莫名其妙。
他也不知道自己帶著的這幫拖油瓶中達成了什麼奇怪的內部協定,對他的態度變得越來越小心翼翼,簡直就差把他擺到台子上用香火和水果供奉起來了,他倒是真的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行為,畢竟這群人之前也見識過他殺蛇吃蟲啊。
而熊那件事也不完全是他的功勞。
畢竟它本身靠近河流不算饑餓,攻擊意識不強烈,再加上沈空一開始就徑直用重拳攻擊了它身上最脆弱的部位,快狠準地展現出自己的力量和威脅性,才能在一開始就占上上風,從而讓它心生退意轉身逃跑,如果是攻擊性極強的饑餓灰熊,沈空可說不準自己能否如此容易地脫身。
不過他也並不有心製止這種趨勢,甚至樂見其成。
——畢竟他現在表現的威脅力越大,才越能在離開森林之後讓這群人的嘴閉嚴實。
沈空眯起雙眼,在石頭上磨著自己手中的匕首,雪亮的刀刃在細碎的摩擦聲中變得愈發鋒利,冰冷的寒光倒映在他眸底,猶如湖底冷沉的彎月。
莊向陽用胳膊肘戳戳坐在自己身邊的冉婉,然後湊近過去悄悄咪咪地說道:
“我終於知道裴導為什麼找他演戲了。”
冉婉扭頭看向他,隻聽莊向陽神神秘秘地繼續說道:
“那個……我懷疑……他可能就是從書裡穿越出來的沈歸元。”
冉婉:“……”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