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觸電般收回自己的手,低頭看了看指尖,甚至搓了搓——
然後自己都覺得好笑,他到底在做什麼啊?
深吸一口氣,把這頭小豬抱回去。
不想被人看見,所以他繞了很大一圈才抱她回房。
把肩膀上那坨人狠狠地扔到床上,他真是長長地舒口氣。
折騰這麼久,累死人。
滿頭大汗,去倒了杯水狠狠灌下去。
解決完口渴,鬼使神差般,他回到床邊檢查薑媛菲——
被挪動這麼一大圈,居然還睡得死死的,看來真是醉得不輕。
原來她睡著了是這樣,蝶翼般的睫毛緊閉,臉頰因為醉酒而像蘋果一樣紅撲撲的,鮮嫩可口。
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很久,然後——
抬手戳了戳她的臉。
嗯,很正常,沒有剛才那股奇怪的電流。
他看了看指尖,肯定是錯覺。
她不聒噪、不煩人的時候,還挺好看。
莫名煩躁,多好看一姑娘,這樣虛榮。
每次小嘴一張,不是吐槽彆人就是要錢。
她走到哪裡,鄙夷的目光就跟到哪裡,這樣過日子真的舒心嗎——
下一秒驟然回想起她媽媽辛女士,那位神奇女俠在墨爾本餐廳追著大廚、罵到對方懷疑人生的場景在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可能,有人,就是特彆鈍感、完全不在乎彆人的目光?
其實挺好。
昨天她興衝衝地過來和他吐槽奶奶借的項鏈多寒酸,還要他給她買鑽石冠冕。
他盯著她嘰嘰喳喳的嘴唇,鬼使神差般地冒出一個念頭——
如果奶奶當時真給了一張麵額足夠大的支票,她會原地轉身離開嗎?
這個念頭特彆詭異,詭異到不像是他的身份應該思考的。
他還沒來得及抓住、厘清這個念頭從何而來,居然已經問出了口。
她否認了,她說她怎麼會被那點錢收買?
可他看她的眼就知道,她在說謊,她真的心動了。
他覺得她很好笑,她那點見錢眼開的小心思能瞞得過誰?
他覺得自己更可笑,居然會對她產生——
依戀?
他終於認清,他在依戀她的陪伴。
多可怕。
她字裡行間說得清清楚楚,她隻把他當成飯票,他卻對她產生了這樣特殊的情愫。
多詭異。
她把他當人型ATM,他卻差點真的把她當朋友。
多危險。
什麼時候開始的?
為什麼呢?
也許,是因為她陪著他天南海北到處比賽;
也許,是因為他遭遇困境時她鼓動團隊所有人為他打氣;
又也許,是因為彆的什麼。
總之,都是很可笑的理由。
早點認清、早點抽身,都是好事。
他和自己反複強調他們的關係,也和她再三強調他們的關係。
他的精力有限,他不想犯錯。
當初找她玩假訂婚的把戲,就是因為她配不上他,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配不上他。
男女朋友的關係一官宣,家裡鬨成一團,所有人都覺得她在丟他和陳黃兩家的臉,他隻覺得痛快。
他的家人、他冠冕堂皇的家人們,做出那些惡心的事的時候,完全漠視雲姐離奇死因甚至汙蔑她出軌的時候,有沒有他們也很丟臉?
思忖間,床上的小豬踹了下被子,露出裙擺下修長的腿。
他冷著臉幫她蓋好,戳她臉頰,再戳一次。
她似乎感受到了異樣,嘟囔著翻了個身,嘴裡嘀咕個不停:“陳予安彆跑,等我把你榨乾……”
“……”
傻瓜。
他怎麼會對這樣的傻瓜產生莫名其妙的情愫?
關上門,莫名其妙地鬆了口氣。
回到宴會,外公問他去哪兒了,他說有點累,去躺了一會兒。
外公聞言,和身邊一位老先生解釋說:“我這個外孫,打網球拿冠軍的!他剛剛拿了那個大滿貫,好棒的!”
老先生隔空豎起大拇指:“我孫女可喜歡他了,這次聽說我來參加他的慶功宴,問我能不能拿個簽名的球拍回去。”
他媽黃嘉晴在旁幫腔說:“這有什麼難?等會兒讓予安送一個簽名球拍給錢老孫女,有空再讓他教她打球,說不定還是一段佳話呢。”
大家哄笑起來。
陳予安不喜歡這種場合,教網球白癡打球,有薑媛菲一個就夠了,他實在不想再教一個什麼錢老的孫女。
趁機逃到角落裡。
無意中瞥見蔣桂庭在吧台,他去道謝。
蔣桂庭端著酒杯淺笑:“不客氣,舉手之勞。你女朋友沒事就好了。”
他媽和姑媽,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