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嘉晴瞪大了眼珠子,愣了愣神,卻堅定地抽回自己的手。
“你瘋了?不能查下去,當年的事情,不能再查下去。要是警察來了,老五同性戀、還有鄭源三的臟病都藏不住,我們黃家丟不起這個人。”她輕笑一聲,“你以為,是誰阻止黃家和你查清真相?”
陳予安錯愕。
黃嘉晴漆黑的眼眸裡像是有個黑洞,猙獰的眼神像是能吸走他的靈魂。
“是爸爸。當年逼著老五分手娶白早雲的,是爸爸;鄭源三的病情,也是爸爸最終決定瞞著他的。將來去了閻王殿,老五要怪,彆怪到我頭上!”
空氣驟然稀薄。
喘不過氣。
他不想再待在這裡了,再待一秒都要窒息。
轉身拔腳就走。
黃嘉晴慌了神,匆忙來捉他的肩膀,險些被椅子絆倒。
她目光狼狽:“予安——兒子!你不能走!你是媽媽的希望,你不能為了一個外人這樣對媽媽!”
“舅舅他不是外人,他是你親弟弟啊!你明知道他敏感纖細重感情,卻合起夥來這樣騙他。他知道了真相,怎麼受得了?他是被你們活活逼死的!”
他聲嘶力竭,黃嘉晴被徹底震懾住。
她雙目中閃著晶瑩的光,是眼淚嗎?是她為親弟弟流的、愧疚的眼淚嗎?
可惜,不是。
“兒子,你不能指責你親媽,你不能把殘害手足這樣的罪名按到我頭上。以前的老情人好幾年沒見,斷得乾乾淨淨,然後病死了,這種事情都能讓老五自責到死,這也能怪我?”
天旋地轉。
他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家庭,原來看似平靜的表麵下是這樣的肮臟不堪和腥臭糜爛。
仿佛隻有無形的手伸進他胃裡,來回地翻攪。
真的,想吐。
惡心至極。
還有個無形的錘子,在不停敲打他後腦勺。
眩暈不止。
他不能再呆下去了,轉身就走。
卻有隻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他有木然地回頭,看到一張麵目猙獰的臉。
這張臉,屬於他的母親。
生他養他的母親,割不斷的血緣。
血緣……
舅舅和她,也是骨肉至親。
他苦笑一聲,扶住黃嘉晴,聲音像是飄在空中:“媽,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在溫網決賽後,奶奶和外公都打過電話給我。他們倆是一個意思,他們說媛菲對我挺好的,如果我們真有感情,以後可以讓她留在我身邊,沒有名分,但也不會虧待她。”
黃嘉晴眼裡閃過一絲詫異,大概沒想到他為什麼忽然說這一通沒頭沒腦的話。
陳予安咬咬唇,他忍不住看了一圈。
這金碧輝煌的家,這罪惡吃人的豪門。
“我以為你和爺爺還有外公,你們頂多就是自私,不把普通人當平等的人來看。我真的是沒想到,你們居然真的惡毒涼薄到這種程度,連自己的骨肉血親都可以獻祭。”
他的話到此為止。
他掙開她的手,這次無論她多用力,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掙脫,再也捉不住他的手。
“媽,您永遠是我媽,但也就到這個份上了。”
黃嘉晴根本不理解:“我生你養你教你,我這輩子就指望你了。你翅膀硬了,為了彆人,你這樣對我?!”
他已經沒有任何繼續和她爭執的想法和欲望。
隻剩疲倦。
他逃離小香汀,在門口呼吸到新鮮空氣。
恍若新生。
回頭再看,那門口仿佛一個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