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陷入短暫靜謐,氣氛瞬間變得極為微妙。
這條玫瑰花鋪就的通道並不長,偏生我視力又好得驚人,所以站在這裡,可以很清楚看見蘇靈麵部表情的細微變化。
先是驚詫,後是扼腕,最後任由懊惱之情爬滿整張臉。
的確,換位思考一下,此時的她內心得有多遺憾啊。
過了二十五年清貧日子,忽然發現自己有兩門高不可攀的親戚。
最可笑的是,她以為自己攀上了餘家這樣的高枝兒就已經是人生贏家,可以碾壓我,殊不知是丟了西瓜撿了芝麻。
短短片刻之間,蘇靈滿眼都是可怖的紅,肉眼可見地失態,根本沒有平常小白花的單純無害感。
因為這一切的風光,原本是屬於她的啊。
她死死瞪著我,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
我感同身受此時的一切,因為前世25歲那個生日宴會上,我就是這樣的心情。
恨她憑空出現,奪走了我的一切。
風水輪流轉,這一世終於輪到她了。
周家兩個舅舅也都跟著來了,不知道是不是事先被授意過,非但沒有被搶班奪權的不忿,反而笑容滿麵,遞上個不小的珠寶匣子。
“上次說好要給的見麵禮,你哥哥姐姐給的珠寶,還有海城市中心樓盤的房產證,你舅媽又找了些古玩玉器,反正都在裡頭了,算是給咱外甥女添點彩。”
我從善如流地接下來,露出個甜笑。
“謝謝舅舅,謝謝舅媽和哥哥姐姐們。”
舅舅也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大概是家裡孩子不夠爭氣,遇上我這種乖巧型的嘴甜外甥女,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
反倒是兩個老的麵色不善。
“還沒改口叫我們,倒先讓你撿了個現成便宜。”
大舅舅是場麵人,聞言一拍大腿。
“那太不好意思了,這樣,咱也不能白讓人孩子叫我一聲舅舅,海城城郊那塊地皮處置權,給笙笙吧。”
我養父表情頓時有些失控。
那是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地皮,原本要建的樂園需要擴張,就是相中了那塊地,開了很高的價格,對方一直沒鬆口。
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到了我手裡。
不過他到底在商場馳騁多年,即便心底有再多不甘,表麵上都得壓下去。
人群中有相熟的人開玩笑。
“老周,你也太舍得了吧,幾十億的地皮,就這麼送了?”
大舅舅豪氣乾雲。
“又沒給外人,我就這一個嫡親的外甥女!”
麵子裡子都給足了我。
蘇靈顯然沒有我養父那樣的忍氣功夫,此情此景頓時讓她有些歇斯底裡,她拽住旁邊我養母的手臂,嫉妒得眼圈兒愈發紅了。
我養母安撫地拍著她的手背,看向我的眼神格外複雜。
大概是一手養大的孩子沒有淪落街頭,欣慰之餘又帶了點遺憾。
畢竟壓了她親生閨女一頭,心裡終歸不是滋味。
徐老見場子熱得差不多,清了清嗓子,接過麥克風。
“趁今日各位都在,乾脆做個見證。”他攬過我肩膀,“徐家這幾代人丁凋零,這一代隻有笙笙一個,所以我在此宣布,徐家所有產業,即日起都交到她手上了。”
我內心震動,回頭正要拒絕,就被他用眼神製止。
“股權讓渡這些具體事宜,找一天讓律師處理好,到時候我會召開新聞發布會辦交接的。”
我即將出口的話被堵回去。
這種場合,老爺子想把寵溺做到極致,我換了副溫軟的笑臉,鄭重其事點點頭。
“謝謝爺爺。”
他因這一聲“爺爺”而麵色大慟,看著我,像是透過我看早逝的兒子。
素來進退有度的老人此時也隻是個被親情衝昏頭的普通人,他拍著我肩膀,喃喃道。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周老爺子在一邊也跟著清清嗓子,正待說些什麼,突然被台下的蘇靈尖銳地打斷,她突然瘋了一樣衝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