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吹打打的接親隊伍進入第四莊,停在掛著紅燈籠的院門前,鴻臚寺卿許錄到晟王馬前行禮,“王爺。”
三爺點頭,“打門。”
“是。”許錄轉身,被院門上貼著的大紅喜字晃得眼暈。
三年前,時任新科狀元的陳祖謨請許錄吃酒時,有意將長女許給他的三兒子許崖。許錄的夫人輾轉聽說陳小暖是個大字不識的農家女後,對這樁親事非常不滿,此事隻得暫時擱置。誰知這一耽擱,許錄就眼見著陳家稀裡嘩啦倒了,陳小暖卻一步步爬起來,成為大周唯一一位坐擁封地身價千金的異姓郡主,成為他兒子根本高攀不起地存在。
早知有這一日,他當時一定將陳小暖與兒子的親事……
“許大人。”見他望著院門發呆,站在晟王身後的德喜笑吟吟地催促道,“該打門了。”
“是。”許錄驚出一身冷汗,高聲對身後的女官道,“打門,請文昌郡主。”
大周的迎娶新婦的規矩裡,“打門娶新娘”是必經的一環。本來,打門請新婦是媒人的差事,但皇子大婚需由皇族專門的女官來做。身著官媒袍的女官上前,響亮叩響門板,
門內有人脆生生地問說,“何事?”
女官依規矩答,“柴氏嚴晟,前來迎娶新娘。”
緊閉的木門“吱呀”一聲,稍稍開啟一道縫。懷揣一大摞紅包的方子寧立刻上前,抽出一個紅包遞進去,一隻白嫩的小胖手接紅包接了後,又“哐當”一聲把門關了。
女官上前再扣,裡邊再問,女官答,門開後方子寧遞三個紅包。這次接包的是個小黑手,再關。
方子寧第三次把一摞紅包遞進去,退回三爺身後。
打門三次,女家該開門迎新婿了。女官正欲上前,門又關上了……女官沉默,回頭看許大人,許錄轉身看馬上的晟王。
跟進院的、莊外樹上的、籬笆牆外看熱鬨的人都屏住呼吸盯著,文昌郡主的妹妹陳小草,要開始刁難晟王了!
柴嚴曇也熱血沸騰,幸災樂禍道,“三哥,門關了!”
三爺不理他,抬頭看向門廊。
一個,兩個……六個小腦袋冒出來,隨後是一顆黃乎乎毛茸茸的狗頭,七個腦袋齊刷刷地出現在門廊上,一個比一個笑得開心,三爺忍不住露出笑意,這些攔門的小家夥,比寧羅揚娶親時那些好多了,有喜氣。
柴方笑道,“三哥成親眾人皆歡,連大黃都笑了。”
“嘩”
院裡莊外,議論聲紛起,笑聲一片。在這笑聲中,大黃抬起了爪子。
跟在晟王身後的方子寧拱手,朗聲道,“大黃,安。”
“汪!汪!”
大黃叫了兩聲,就在眾人猜測這狗叫什麼時,狗腦袋邊又鑽出來一個大腦袋,“子寧,大黃叫你過來這邊。”
一見這腦袋,柴嚴曇和柴方都愣了,三爺也挑了挑眉毛。柴嚴曇指著他問,“李二,你在此作甚?”
李相家的二公子李厚生心在滴血,他能說他是被他爹坑過來的麼……
“如郡王所見,厚生在為……陳家妹妹攔門。”
“你攔的哪門子的門?”柴嚴曇叫道,這門怎麼算也輪不到李厚生來攔吧,陳祖謨上去都比他合適!
攔門小隊負責人陳小草開口了,“是李伯伯覺得小草七個攔門不夠氣勢,才讓李二哥過來幫忙的,郡王覺得不妥嗎?”
“妥,甚妥。”聽說是李奚然派來的,柴嚴曇立刻笑彎了桃花眼。攔門的人越多越好,最好攔成鐵板讓老三娶不到媳婦,成為京城的大笑話。
“小草,他長得雖然比咱姐夫差一點,但也好俊哦!”小草身邊的阿妞小聲跟小草咬耳朵。
“噓雖說這是實話,可彆讓他聽見。”小草小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