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奚然進宮見到憔悴不堪的長姐,心中很滋味,“您怎麼把自己折磨成這副樣子?”
李太後盯著弟弟看了半晌,才溫和叮囑道,“奚然,我快要去見母親了。待我去後,你要照顧好自己,莫讓母親在地下為你擔憂。若是真喜歡秦嵐,你便將她娶了罷。否則再等過幾年你老得娶不動了,就該後悔了。”
李奚然皺眉,“好端端的,您說這些做什麼。您是病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吃些安神藥好好睡一覺要緊。”
李太後笑得淒涼,“好端端的?宮裡沒一個人將我放在眼裡,兒子失了皇位後也與我離了心,我活著與死了有什麼分彆。這麼多年,我為了他……”
李奚然示意紫藍和嫣紅都去門外守著,才歎息道,“先帝駕崩之前的事,易兒都跟我講了。”
李太後的手一緊,便聽他接著道,“易兒在緊要關頭,選擇違背先帝口諭保住您。他這樣就是將把把柄送到了當今聖上手中,為了您他放棄了什麼,您可想過?”
李奚然苦口婆心地勸著,“要您殉葬的是先帝,不是易兒;您心裡不舒服,易兒違背君父的遺願又怎會舒服?事到如今,您與易兒當同心協力,方能度過難關。姐,我還需守製三年,晟王是此時唯一能幫他的閣老,您若再與貴太妃為難,讓易兒與晟王如何相見?您這是何苦呢?”
他說了這許多,李太後一句沒聽進去,隻恍恍惚惚地問,“奚然,你與先帝同窗讀書,又君臣相伴幾十年,你當能悉知他的性子。你說,他為何要讓姐姐殉葬?”
李奚然眉頭微微擰起。
“你都想不明白吧……他怎麼就這麼恨我,死都要拉上我……”李太後喃喃道。
姐姐這是有了解不開的心結了,李奚然不知如何勸說,隻默默陪了一會兒,便去宜壽宮上香祭拜。
柴嚴景不在宜壽宮中,送李奚然出來的是德喜。
德喜靜靜陪著左相大人走出宮門,李奚然站住拱手,“公公回吧,有勞。”
德喜垂手站定,“相爺,老奴想向您借個人。”
李奚然道,“奚然已辭官,擔不起這稱呼了。公公看我府中何人,奚然給您送過來。”
德喜要在建隆帝入葬後,出宮擒拿逃得不知去向的玄孚,這個忙,他願意幫。
德喜靜靜道,“李刑。”
李奚然抬眸,“不敢瞞公公,李刑是奚然從晟王手中借來的。”
德喜平靜點頭,“多謝相爺。”
李奚然輕聲歎息,“公公,保重。”
李奚然走了一段,再回首時見德喜還彎著單薄的身子沒起來。他那樣子,像半截燒枯的樹乾,又像隻已死掉發臭的蝦子。
長江水後浪推前浪,建隆帝死了,德喜老了,他也人過中年,屬於他們的好時候,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了。不服老的李奚然,第一次這麼清晰地感覺到歲月無情。
他沒上馬車,沿著冷冷清清的長街走著,仔細推敲建隆帝要姐姐殉葬的緣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