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什麼大官被關在大理寺監牢內,大理寺卿金益昀總是坐臥不寧地掉肉,但程無介被關進來後,他沒掉一斤肉。
程無介是因假傳先帝托夢、誣告貴太妃而入獄的,說他有罪的是先帝,這是板上釘釘的事。
程無介敢說先帝說的不是真的?他還真敢。他說熙寧帝和諸位大人親自認證的先帝遺旨是假的,金益昀都不用自己出手,貴太妃身邊的太監青信就把他料理得明明白白的,什麼都不用金益昀乾。
金益昀身為大理寺卿,下令對死不認罪的囚犯用酷刑也是有的,他自認為已經見慣了天下酷刑,但見到青信審問程無介的手法,金益昀還是嚇得腿發軟。
私下對比了一番,金益昀覺得還是李相大人家的李刑更盛一籌,他審訊罪犯時雖然也擺滿刑拘,但都不屑於使用,單靠嘴皮子就能將罪犯嚇成傻子,問啥招啥。
青信的手段,實在太血腥了。
沒想到過了兩日,又來了個更血腥的——大內太監總管將煉丹害死先帝的玄孚帶進了大理寺。
玄孚本壓在宮中的地牢內,但熙寧帝整修宜壽宮,讓人把地牢給填了。填地牢時,他還請師無咎道長入宮,親自在地牢內做了法事驅散煞氣,隨後將地牢的清空——是真正的清空,地牢連牆磚都被扒了,然後用土填得結結實實的。
地牢內的犯人,屬於皇室宗親的轉去了宗正寺,非柴姓的被轉來了大理寺。
玄孚、江崖這兩人,跟程無介一樣是重刑犯,都被押在死囚牢嚴加看守。德喜和青信每天入牢審問各自的犯人,抽空還會聽著牢裡的慘叫一塊吃個茶點。
“程無介貪墨的銀子,可找到了?”德喜問。
“他說都丟了。”青信答,他低頭仔細檢查自己的手,看血跡有沒有洗乾淨。
德喜冷笑,“怕是還心存念想,想著用這些銀子買命吧。”
青信心裡明白程無介說得是真的,不過他非常認同德喜的話,“是我的手段不夠,還要多向公公請教。”
“好,明日咱家過去看看。”德喜笑吟吟的,在大理寺衙門外與青信告辭,一個回了皇宮,一個去了晟王府。
金益昀看著他倆的背影,覺得程無介明天一定會更慘。不過,他活該!程無介這麼多年乾過的壞事,就算把他千刀萬剮了,也是活該!
金益昀轉身回去後,窩在角落裡的胖子柴智歲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聽這兩位的意思,程無介是完了。程賢文和程家旁支的男丁都入了獄,程府的女眷家仆被圈禁待審,在金陵當官的程賢伯也在押解回京途中。
柴智歲心裡求爺爺告奶奶的,隻希望程小六還沒到江陵,找個地方貓起來,逃過這一劫。
青信回來將審問結果告知了三爺,三爺又交給他一堆程無介這些年來犯下的罪證,讓他好好審問。
“戶部尚書方簡榮、賀王柴梓裡、大內侍衛江崖、千牛衛中郎將鄭勳……”三爺連點了十幾個人名,“這些人都不乾淨,程無介手裡有他們的罪證,他用這些罪證要挾這些人為他辦事,一並除了。”
“王爺,既然牽扯到諸位朝中大員,小人可否慢慢審理?”青信拿著厚厚的一摞紙,雖然還是麵無表情,但眼神卻亮得嚇人。
三爺點頭,“一個月。”
“是。”
青信咧嘴笑了,他模樣雖然長得不錯,但又瘦又白,跟地府的白無常似的,笑起來跟三爺一樣滲人。待他出去後,玄散忍不住小聲咕噥道,“青信公公跟木刑,一定很合得來。”
“青信以後是二管家,主管陶然堂內外事務。晟王府,沒有公公。”三爺淡淡道,母妃想與宮裡斷得乾乾淨淨,公公這個稱呼,也沒必要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