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男兒重義氣,敬英雄。
烏鐵崖驍勇善戰,百戰成名,是以在軍中聲望極高。十四年前奉皇命征戰沙場,三子喋血被人砍下人頭懸於陣前。老將軍竟帶殘兵三入敵營,九死一生斬敵軍主帥頭顱於馬下,又帶軍追敵三十裡,威震八方,外敵聞風喪膽,至今不敢來犯。
戰後,老將軍重傷被抬回濟縣,三軍兒郎和濟縣老少出城三十裡相迎。隻見前麵馬車上躺著老將軍,後麵將士抬著三口棺材,其情其景,眾人無不潸然淚下。
葬了三子後,老將軍閉門不出,至今已有一十四載,不想今日卻踏出家門登觀月樓。不止樓中眾將驚喜,城中老少更是口口相傳,皆圍在樓下想一睹老將軍風采,能當麵問一聲好。
烏鐵崖罵完眾將,又轉頭一臉不耐地問嚴晟,“老夫如約而來,三爺有話請講。”
嚴晟緩緩站起,“不急,請老將軍與眾將隨某移步望月亭。”
老將軍劍眉緊鎖,眾將士心中嘀咕嚴晟到底想折騰什麼玄虛,大過節的也不讓人消停。
望江亭乃是觀月樓頂建的四方亭,四望無礙,是城中觀潮弄月的最佳去處。便是眾人心中再不喜,登亭迎風遠眺,隻見波光粼粼,月朗星稀,也不由得心境隨之開闊。
隻是,那亭中坐的是哪個?
“這邊就是三爺要給老夫看的東西?”烏鐵崖看著亭中的小白臉,心中一陣膩歪,恨不得將他一腳踢下去。
陳祖謨不認得旁人,但白胡子老翁和冷峻少年身後作陪的金不換他卻是見過的,趕忙站起來行禮,“小生陳祖謨,見過諸位將軍。”
金不換目藏不屑,微微點頭,“原來是陳狀元,幸會。”
“就是那個中狀元後趕走妻女打算迎娶皇親的混賬?”軍中都是粗人,便是耳語也傳出老遠。
“可不就是。”又一副將上下打量陳祖謨,“長得跟個小娘們似的,一看就不中用,也不曉得郡主看上他哪一點?”
“......”
陳祖謨無暇顧及眾人的言語,眼中隻有眾人簇擁著的英俊無雙的年輕男子,不用問也知道,這定是被派來收治右金吾衛的三皇子柴嚴晟了。
京中傳聞三皇子容貌氣質皆是萬中無一,今日一見,果然所傳非虛。不過三皇子這有氣無力的模樣,一看也是中看不中用的,陳祖謨心下便看輕了幾分。
目光隻落在烏老將軍身上,陳祖謨言道,“這位想必就是烏老將軍吧?能得遇老將軍,乃是小生三生之幸,請受小生一拜。”
說完,陳祖謨拱手,一揖掃地,然後再拜,“我大周有老將軍,幸甚,我濟縣有老將軍,幸甚。濟縣父老有諸位將軍帶兵鎮守,方能高枕無憂,夜不閉戶,幸甚。”
陳祖謨這一圈將在場的老少將軍們都恭維了進去,伸手不打笑臉人,眾人也便不再多說,隻看著嚴晟,心想他叫這麼個文縐縐的狀元郎來是何意。
嚴晟問道,“望江亭五日前已被嚴某訂下,陳狀元怎麼在此?”
陳祖謨麵露尷尬,隻得道,“小生在樓中閒步,見亭中無人才來坐坐。小生這就告退,不敢擾老將軍與眾將軍的雅興。”
嚴晟淡淡地道,“無妨,既然來了,便一起坐吧。”
陳祖謨盯著眾人如刀子一樣的目光,候著臉皮留來,回頭見青柳卻呆呆看著三皇子,失了魂魄。
不見上酒,也不見歌姬來奏樂作陪,眾將士乾巴巴地對看,甚是無趣,有人誇張地打了個哈欠。
“三爺約了老夫,又叫來這幫小子和這隻會刷筆杆子的狀元,不會真是要看月作詩吧?若真若此,請恕老夫先行一步。”烏鐵崖最不願意見的,就是柴家人!
烏鐵崖待三皇子不屑的態度看得陳祖謨心中生喜,他對三皇子越冷淡,說明自己的任務越好完成,越能早日歸京領職。
嚴晟抬手,便有侍衛小心捧上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輕輕置於桌上。
“嚴某剛得了一寶,想請諸位一觀。”嚴晟言道。
烏老將軍冷哼一聲,“如此興師動眾,莫非是和氏璧不成!”
嚴晟不語,親自掀起紅布,眾人拔脖子瞧著,發現紅布下不是什麼絕世珍寶,而是本......書?!
除了陪坐在末位的陳祖謨,大夥心中都膩歪得很,書算得上什麼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