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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年夜飯後,韓眧留在了望月樓和一眾人等守歲。
子時的更鼓聲在洛陽的各坊各裡響起,天下正式踏入了新的一年,大越也迎來了新帝執政的第四年。
自興和三年起,朝廷已經雷厲風行地行了一連串新政:開科取士、廢占田製、行均田製、三長選舉、肅揚州刺史府,再到年末的公開考績,一連串的舉動都是在世家權勢,提拔寒門新貴,儼然在改變自百年前高祖開國以來一直都是世家治國的現象。作為世家之首、三朝元老的謝太傅卻一直雷打不動的坐在位極人臣的“錄尚書事”之位,對於年輕天子的這一連串的動作也似乎沒有什麼阻攔。
直到年假之前,豫州有百姓借公開考績之機上告刺史好大喜功,貪贓枉法,矛頭直指和其交好的陳郡謝氏。另外自揚州刺史案之後京中已經隱隱在傳關於太傅獨子、大理少卿謝遙身世成謎的流言,卻在任何人找到任何證據之前,長年臥病在床的太傅夫人忽然病情惡化,撒手人寰。
眾人皆歎謝家真是禍不單行的時候,年假在大年初五結束,初六一眾官員重新上值後大理寺派了春闈入仕的新晉司直到豫州審理刺史一案。司直經過三審之後判定指向豫州刺史的證據不足,無法判處徒刑或流刑,卻也基於下等的考績而直接把他淨身出戶,打回老家。
朝野眾人終於感覺到謝家如今的危機四伏。似乎有張籠罩著謝家的大網正在慢慢收緊,可當事人謝太傅還是好地地的穩坐政事堂中,辭官丁憂的懷遠公子也已順利扶柩回鄉,彷佛沒有絲毫受到一連串的打擊影響。這場醞釀中的天家謝家之爭,好像還在保持著最後一絲勉強的平衡。
直到二月上旬,皇帝親自下旨,任命禦史中丞韓眧為豫州刺史,侍禦史蕭庭榕為禦史中丞,交接工作過後韓眧便要到豫州治所陳縣上任。
出發的前一日,韓眧最後一次到禦史台上值,公廚的青菜肉粥竟也好像有那麼幾分美味。
她有感而發的道:“到了陳縣富庶之地,沒有這麼清淡的夥食不知我會不會長胖?”
旁邊坐著的蕭木頭:“……”
“蕭侍禦在禦史台年資更久,比我更能勝任禦史中丞一職,把禦史台交到你手上我也放心了。”
蕭木頭:“……哼。”
那眼神是在說:我當然知道,哪用你說。
韓眧把最後一口粥吃完,站起身道:“代我向趙姑娘道彆。”
蕭木頭終於破了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你難道覺得她會想念你不成?”
韓眧嘖嘖稱奇:“原來蕭侍禦還是會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