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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衍離開了。
確切地說,他是大腦一片空白地離開的。空有滿胸腔的怒火,卻沒有一個能說清楚的言辭,這對他溫衍來說,是極其不可思議的。
就好像連續做的兩個夢境一般,那麼荒唐。
可夢境裡的那個,仿若佛鐘一般的聲音,始終都在他的腦海裡環繞,不停地在他的腦殼兒裡,心坎上,敲擊著“太子妃娘娘歿了”的字音。
敲得他看似平靜的外表,實則慌亂不已。
他大踏步地離開了蘇沐瑤的寢殿,向著皇上的寢宮走去。
現在的他,心底隻有一個信念——
全世界隻有一個太子妃,那就是他的瑤兒。他要保護他的瑤兒,他的瑤兒,絕對不能離開,更不能死!
與此同時,皇上正在自己的寢宮裡發脾氣。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啊!”皇上指著站立在一旁的溫樂京,大聲吼道:“慫恿那些姑娘們說塔城火案的傳言?!你還拍著胸脯在作保?!”
溫樂京委屈極了:“父皇,我這不是也為沐瑤擔心嗎?塔城火案都過去三年了,你這邊沒個進展不說,連凶手的苗頭都查不出來。那我……我就是想換個渠道來找找線索嘛!”
“誰告訴你沒有苗頭的?!塔城火案這麼大的事兒,有些事情能隨意公開嗎?!”
溫樂京心怯嘴犟,暗戳戳地道了聲:“就算不能隨意公開,最起碼也要跟沐瑤說一說啊!那畢竟是跟她爹娘有關的火案,就這麼讓人家空等三年,不給任何話音,這讓誰也受不了吧?”
“怎麼?是蘇沐瑤這麼跟你說的?”皇上那聲如洪鐘的氣勢頓時高漲了幾分。
溫樂京嚇得心頭一跳,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啊!沐瑤從來不跟我提及這些,但是,我太了解她了,明麵兒上表現得什麼都好,實際上心裡頭難過得跟什麼似的。”
她這麼一說,皇上這才歎了口氣,坐回龍椅中,取過手邊的茶盞潤了潤喉,方才道:“蘇沐瑤是個好孩子,朕就是喜歡她這般識大體的樣子。但是塔城火案,有些事情還要再多方麵調查。你尋常就對蘇沐瑤說,若這事兒真是匈奴人做的,父皇會立即出兵,踏平他們北方荒地!”
“好,那我就先替沐瑤謝謝父皇!”溫樂京雙手一抱拳,做女俠狀。
“不過,”皇上將茶盞放到麵前的小幾上,發出清脆的“叮當”聲響,“如果這事兒不是匈奴人做的,而是天災……匈奴那邊還必須要有人來安撫了。”
溫樂京眨了眨眼,沒聽明白是什麼意思,但隱隱覺得,她父皇的話中有話。
皇上那精神十足的麵龐,沒有半分因夜色降臨而有的疲憊,他的目光炯炯,緊盯著女兒的臉,說:“樂京可曾見過北方的山河?”
“不曾”這兩個字還沒脫口而出,溫樂京忽而換了個語氣,一改剛才的嬉笑模樣,她斂眉沉聲,道:“女兒從沐瑤帶回來的畫卷中,見過邊塞那邊的景色,女兒非常不喜歡那邊,也對北方的山河沒有半分興趣。”
“哦?”皇上仔仔細細地看著女兒,忽而覺得,他的公主長大了。
“我還聽其他人說過,匈奴人都長著綠眉毛紅眼睛的,可怕極了。”溫樂京半是謹慎,半是撒嬌地拉著皇上的衣袖,說:“父皇,女兒身子骨向來不好,若是被北方山河的風沙吹一吹,指不定就會垮了。父皇,你不是最疼女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