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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郭光怎麼說也是跟著蘇將軍馳騁沙場十餘載的,這一點小小的傷算不得什麼,請殿下不必掛念。”郭光拖著一條綿軟的左腿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後,就說了這麼一句。
溫衍高高在上地坐在主案的後頭,看到郭光這般艱難地拖著腿,他不為所動,隻是目光淡淡地掠過了那條廢腿後,涼涼地說了句:“本王這兒是議事之地,沒有安排客椅,郭光你就委屈點兒,站一會吧!”
郭光乾乾地笑了一聲:“無礙的,無礙的!”說罷,他拿廣袖擦了擦額間沁出來的汗漬。
“郭執事這腿傷了已經有些年份了吧?”
“是啊!”提及自己這條殘疾的腿,郭光的心中總是有著無儘的感慨,“是在五年前,對抗遼金之戰的時候落下的。那一場雖是安定了北邊疆土,可戰況著實慘烈啊!”
“這五年來,你的腿傷可曾有過什麼大夫醫治嗎?”
“有是有的,就是錯過了最佳時期。”郭光想了想,搖頭心痛道:“這話,還是太醫院的劉太醫說的,他說,應是可惜了。”
“那當初怎麼沒有及時治療呢?”
“遼金一戰實為慘烈,隨軍的大夫本就有限。大將軍說,大夫應先救治快要氣絕的兵將,和無辜受到波及的百姓。再然後,才能到我們這些缺胳膊斷腿的。道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但是……哎!”
“本王一時有些模糊了,那場戰役是……哪位大將軍率領的?”
“哦,正是蘇應在大將軍帶領的。”說到這兒,郭光忽而抬手向著西邊牆壁拱了拱手,道:“蘇大將軍威猛英勇,隻可惜已歸了西。想當初,若不是他把我和蕭鼓兩人從孤兒村裡領出來,恐怕,我和蕭鼓……哎!”
溫衍單肘架在扶手上,一手托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過,現在咱們九州,在皇上的隆恩之下,日子也是越發好了。聽說我原來小時候住的孤兒村,現在每人都能分得一畝薄田呢!”郭光那張剛剛進入而立之年的臉龐,忽而露出孩子般的笑意:“就算我當初沒跟著蘇大將軍出來打天下,也是能過上好日子的。皇恩浩蕩啊,這真是皇恩浩蕩!”
“郭執事進入兵部多久了?”溫衍似笑非笑道。
“三年多了。”
“哦?這麼說,你腿傷之後沒有立即進入兵部?”
郭光的臉上露出一股子慘笑,道:“我被蘇大將軍領到軍營後,就曾被他教導,戰場上的男兒不該因受了點傷就怯弱,所以腿傷之後,我又在軍營裡掙紮過兩年,方才去了兵部。”
“當時你就做了執事?”溫衍翻了一頁手邊的卷宗,看著上麵清晰的郭光仕途經曆,盯著“庫部司”三個字,問道。
“回太子殿下,我那會兒不是腿傷了嘛!也做不了什麼太重的活計,當時皇上就讓我看管武器庫。這是個閒差,也沒多少銀子。正好,這武器庫隸屬於庫部司,也因此認識了當時在這兒任職的尤澈大人,他看我腿傷可憐,就讓我去他身邊做事兒了。”
溫衍點了點頭:“所以,你在尤澈身邊做事,已經有段時間了?”
“是。在尤澈大人還沒上任兵部尚書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幫襯了。”郭光忽而露出的欣慰的笑意:“尤澈雖然年齡比我小了許多,可做起事兒來穩重老成,又能體恤我這個老兵。”
“所以,”溫衍唇邊露出一股子意味不明的輕笑,他合上了卷宗,涼涼地問,“輜重車應該是隸屬於庫部司的吧?”
“啊,是!”郭光神色一凜,凝神一拜,道:“江平來找我的時候,特意拿了輜重車的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