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要聊一聊的人,隻能是她了。
理清楚思緒,許欣心深吸一口氣,穩著聲音直奔正題:“……是這樣的。「音樂家日記」相關的采訪工作,我不想再接了。”
她儘可能講道理:“我是一個新人。資曆、履曆、能力,都不足以滿足貴方的要求。若是貴方重視這篇係列報道,想更好地推廣音樂製作幕後的故事,我願意協助貴方,選題報給組裡,推薦更優秀、更合適的人選給你們。”
李斯特聽她說到最後,點點頭,沒表現出什麼特彆的不悅。
他笑:“你竟然這麼認真。”
“你說什麼……”認真說話的人遭了嘲弄,許欣心再是沒脾氣,這會也有點氣急了。
李斯特伸長手,開了罐的可樂被他撂到台階上,砸出一聲輕響。
他慢條斯理:“抱歉,也許是我表達得不夠明確。”
嘴上說抱歉,氣勢卻居高臨下淩人一頭,許欣心是沒聽出來半點歉意。
“我會說清楚的。”李斯特很有耐心,把她引向自己的主題。
“你也很明白,自己是這個行業裡的新人。那麼,你真的有立場,站在這裡和我談判嗎?”
“你能拒絕我嗎?有辦法拒絕我嗎?”
“下定決心了嗎?有勇氣放棄很不容易才能拿到的新工作?”
“明明不想當狗仔搞偷拍,被抓到的時候都要哭鼻子了。可是卻有膽量……”他不留情,戳破兩人間紙糊的偽裝,“在這裡,和我講條件。”
“想過原因嗎。”他放軟聲音。
江風起潮,重重拍打船舷。話到這裡,許欣心啞了聲。
兩次偷拍,一次退組,底氣是什麼,至今為止她又利用了什麼。真的有那樣純然無辜,從頭到尾都一無所覺嗎。
“……不是的。”沉默片刻,許欣心開腔,試圖用玩笑話消解自懸崖墜落的無名恐懼,“其實,我真的是自願偷拍的……”
她抽一抽氣,微翹的鼻尖泛著點紅。李斯特凝眸看她,指尖一動,又克製住了。
“……得了吧。”他轉道去拿可樂,輕飄飄放過了她。
船身一震,在江上沉重遲慢地轉舵。許欣心扶住欄杆,被逼到懸崖邊的窘迫隨之退潮。
她回神,用十幾秒冷靜下來,認識到問題似乎解決,卻又什麼都沒改變。
反而是,被李斯特繞進去,偏離了她本來想達成的目標。
偏偏他又很有道理。圈子裡的生存法則如此,她講不過他。
說多錯多,許欣心眨眨眼,決心快刀斬麻。
“對不起。”她退讓,毫無責任感地道歉。
氣氛陡然生分,李斯特眼中流過一絲惑色。
許欣心很懂得自己在說什麼。她慎重地點了點頭,聲音平穩:“我認真思考了你說的話。你說得都對,是我沒有注意分寸。以後我會小心留意的。”
“采訪的工作,我也會儘己所能做好。”她補充道,“這個機會很寶貴,我很珍惜,也很感謝你們。”
李斯特最討厭聽這套官方辭令。他輕嗤一聲,無意再繼續話題,“隨便你。”
“那……我就先回去了?”總覺得不放心,許欣心拿不準地問他,“還是你先……?”
總之絕對不可以一起走。
李斯特揚起下巴,示意她看身後。
“你跟他走。”他冷聲道。
許欣心訝異轉眸,卻見餘非凡插著兜站在電梯間另一頭。
不知看了多久。
許欣心:“……”
左右打量這兩個風險未知的不定時炸彈,她跳身出來,看懂自己所在的這一幅畫麵有多麼勁爆。
餘非凡站著,扯出三角形的第三隻頂點。二男一女,身份地位懸殊,人物關係另有隱情。舞台是會員製的豪華客輪,月黑風高夜,正是偷拍的好時節。
忽然就有點想笑。
許欣心想,李斯特的的確確是弄錯了。
她以前是和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