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哽咽。
蒙蒙細雨打濕頭發,她也顧不得,隻想趕緊找到林海。
林海貓著腰在摳地蛋,聽見林悅的呼喊聲家夥事也不要了,三兩步跑出來:“咋了,咋的了?莫哭莫哭。”
林悅揉著眼睛,將丁三嬸的事說了,林海聽了直搖頭,回去撿了東西跟她一前一後往家裡走。
*
村上去了人,林花卻沒有接回來。
後來林虎做主,說丁三嬸要強一輩子,走了也要犟一次,他讓人在棺材裡鋪了層枯草,側著身子將人放進去。
點長明燈,十二根子孫釘下去時,林鬆的哀嚎聲直衝雲霄。
林悅窩在床上,整宿都能聽見林鬆斷斷續續的哭泣,入夜後下起暴雨,林海回家換身衣服直歎息,說丁三嬸走得不對,棺材小不說,又叫雨衝垮了靈棚,棺蓋都砸出裂口來。林悅越發睡不著,也不是怕,就是心裡空蕩蕩地。
次日中午,林花仍舊沒回。
雨稍微歇了會兒,山人揚幡說不能再等,得入土為安。
林鬆擋在棺材頭前說無論如何也要叫林花看一眼,可到底林虎當了家,正午時,丁三嬸的棺材入了土。
一個人走得悄無聲息。
林悅拿了麵條去秀蘭家煮好,又添了兩個雞蛋花。
“姑姑,你吃。”
大丫先給她盛一碗。
“姑姑不吃,你吃。”
秀蘭揮揮手讓大丫自己去吃飯,她拉著林悅的手問:“還難過嗎?”
“也不是,就是這裡空落落,像刮著大風似的不踏實。”
林悅搖搖頭。她不僅僅是因為丁三嬸,也是為了自己。恍如隔世的上輩子,她倚在石像跟前打盹,是不是也是長睡不醒。
“三嬸也是可憐人。”
秀蘭說當初丁三嬸要嫁的不是林鬆,是下司一個蘇姓的木匠。
木匠家裡窮,兄弟姊妹眾多,全憑木匠自己那點兒手藝養活全家。
丁三嬸怕自己過去又當嫂子又當娘,她自己去找木匠退了親。木匠是個老實人,連涼擔糧食的彩禮也沒往回要,隻跟媒人說不娶了家裡窮娶過來都是受罪。外人不知道這些,秀蘭娘家嫂嫂的弟媳是木匠家的妹子。木匠對外說是自己退的親,不耽誤丁三嬸的名聲。林鬆卻是她自己挑的,林鬆比木匠更窮,就是生得清秀些加上一張嘴巧舌如簧,哄得丁三嬸不要彩禮嫁來簟村。
剛開始日子還好過,林鬆嘴上不把門,也是個獵戶,家裡不缺肉吃,多出來的還能去市集上換點旁的。丁三嬸原先也是腰身婀娜,生了林花後不知怎麼的整個人圓了幾圈。林鬆起初還炫耀,說是福氣,他有本事把自家媳婦喂得飽。可村裡婦女知道,丁三嬸自打生完林花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她還漏尿。
動作大些屎尿屁都能淋一身。
林鬆晚上跑山,白天呼呼大睡,等他有天聞見異味時一蹦三尺高,叫罵聲整個村子都聽得清楚。
“沒摔斷腿之前也混賬過一段時間,爬人家寡婦窗戶什麼的,打也打了鬨也鬨了。沒回吵得不可開交,他就拿蘇木匠說事,說丁三嬸貪財吞了蘇木匠一旦白米,結果人家蘇木匠寧可不要米也不娶她。丁三嬸也是個厲害的,拉著蘇木匠去找林鬆對質,要說清楚當初是誰不要誰的。”
“蘇木匠肯去?”
“肯啊。要不說蘇木匠這人心善呢,他就真去跟林鬆解釋,哪知道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