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顧稚嘴唇顫抖,倪思維能明顯感覺他的緊張,仿佛想到這件事,都會讓他的宇宙發生偏移。
“能告訴我你現在的情緒狀態嗎?”筆尖點在紙麵上,黑色的墨跡暈染,倪思維試圖讓顧稚多說一些。
又是良久的沉寂,音樂換成了白噪音,跳動的爐火、木柴濺開火星、窗外的雨成了窸窸窣窣的雪,雪花壓著枯木“咯吱”作響。
顧稚置身於此,把心緒交給對方。
“我又開始酗酒。”
“沒辦法控製自己的身體,手腳發麻,思考遲鈍,還有軀體化疼痛。”
“全身都在疼。”
“而且……你給我的藥,沒有作用了。”
“我吃了很多藥,他……還是會出現,控製著我,奪去我的生活,使我犯錯。”
這一刻,倪思維知道,前期的治療,需要再次傾覆重建。
眼前的病人患有非常嚴重的分離性障礙,身體內存在了兩種不同人格,且雙人格都是完整,都有自己的記憶、行為、偏好。
自他接手以來,五年內的發病時間其實隻占了很小一部分,持續發病時間未曾超過兩天,一切都被藥物控製著。可就在倪思維以為就要見到春天,這突如其來的凜冬,讓他措手不及。
更要命的是,從顧稚的談話中,他判斷主人格正在消散。顧稚的情緒已經被副人格影響,且在不知情的狀態下,身體的控製權便會轉移,而他本人卻並不知道。
顧稚睜開雙眼,柔黃的光不刺眼,他的視線逐漸清晰。
倪思維收起臉上的凝重,“感覺怎麼樣?”
顧稚坐起身,雙腳落在地上,他盯著地麵,“好像在下雪天烤火。”略沉凝,他抬頭,“我是不是睡著了?”
倪思維快速在紙上記錄,“你忘記剛才和我說的話了嗎?”
顧稚的眼神變得迷離,左手放在大腿上,習慣性用拇指搓動著褲子布料,“我……說了什麼嗎?”
倪思維聽到後,皺起眉頭,神情變得嚴峻,他靠前,“顧先生,我希望你以後每隔三天到我這邊一次,另外我建議你在家裡各處也都要安裝攝像頭,用來觀測你每天的狀態。”
顧稚不吭聲,倪思維了解他,大部分時間,這位病人都是用沉默來表示不悅和拒絕。
“你現在的狀態很危險,我……”
顧稚打斷了他的話,目光從地板轉移到了暗紋牆紙,“加大藥量呢?或者把藥換了?我隻是不想那麼疼。”
“顧先生……”
顧稚抿了抿嘴唇,側過頭終於看向了倪思維,“倪醫生,我每天都在按時吃藥,按次來麵診,可有什麼用?他把我的車撞報廢,讓我在醫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