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好像是她......不識好人心了?
若說以往潔白似玉的扇麵是清冽冬雪,而今灼比紅葉的細緞便是盛夏烈陽。
二者各有天地,勢同水火,絕不兩立。
就像它們身後各擇一色的主人。
寧佳與行事不羈,雖未怠慢過銀骨扇,卻也不似此時這般小心捧著。
她將扇麵開了合、合了開,反複察看,自覺陌生又熟悉。
通體泛著柔光的節節銀骨,及扇骨上精細入微、彆出心裁的嵌花與雕飾,熟悉。苧麻細緞的綿韌,及扇身握在手裡若有似無的溫熱,陌生。
扇骨冰涼,因何而熱?
寧展身後那幾位或許聽不清二人的對話,但目光悉數投向她,寧佳與不便追問,於是笑道:“多謝公子。”
寧展並未回應。
他對人性本惡司空見慣,至於這觀念何年何月深入骨髓,他記不真切了。此際的沉默,卻是因為他好像看到了另一種答案。
這是寧佳與唯一一次不曾掩口遮麵,確乎發自內心的笑。
他看到皓齒朱唇,也看到他不禁淌入的淩淩之流。那光景清潤秀澈,與奸人的壞水泥沙互不相容。
“……我不過借花獻佛,無須言謝。”寧展說罷側身,對以寧點了點頭。
以寧起手作引,道:“容我正式向諸位介紹,這位是柳如殷,柳姑娘,以某的舊識。此番去往南邊尋親,望隨我等同行,如此大夥兒相互也能有個照應。”
柳如殷向幾位欠身致意。
景以承捧著卷竹簡,謙恭作揖。他今次又是半束冠發,長衫等身,書生打扮。
以墨雖不隨行南下,但也客氣回禮,端立旁聽。
對旁人向來和善的寧展更不必說,笑微微頷首。
唯有一位格格不入,兀自驚歎。
什麼?!
以寧能這麼說,定是得了寧展許可。巧就巧在寧佳與方才吃人嘴短,收了折扇,再如何也不至於當場駁了寧展麵子,便隻在歎在心裡,不曾吭聲。
寧佳與並非看柳如殷不順眼,亦無心找茬。她是真的想打聽打聽,這位姐姐以何種手段讓寧展如此快當地轉疑忌為接納?
同是形跡可疑,同是換取信任,顯得她這個先來者蠢煞人也啊!
寧佳與看向柳如殷,全神傾注,絲毫未覺察此處僅剩她尚未應柳如殷的禮。
放在平時,寧佳與不做那等沒眼色的下屬,實在要怪,隻怪柳氏腕間的刺紋於她而言十分紮眼。
那刺紋猩紅,但她不是第一眼就盯上了柳如殷的手腕。
柳如殷雖同數位尋芳樓女子往來甚密,穿著打扮卻與她們不甚相近,反將自己裹得出奇嚴實。
若是前番春寒料峭之時,便也罷了。而今眼看要入夏,日頭一天比一天暖和,她卻仍是這身裡三層、外三層的衣裝。
指間纏滿麻紗還不算完,頸脖繞了數圈的碧色綢子更是令人看得難以呼吸。
柳如殷全身自上而下唯一見了光的,除去那張清臒的臉蛋,便隻剩她腕間兩寸,刺著紅紋的肌膚。
這般不同於常人,莫非柳如殷,是步溪人氏?寧佳與不禁默念。
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