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殷一路無話諦聽,發現幾人中景以承最易搭腔。因而景以承每每發話,她便如此點頭附和:“景公子這話有理。”
以寧則是巴不得連夜遁入步溪,學來能夠自控五感的秘術,免得耳朵疼。
“步溪城平日便是輕易不開城門的。眼下已近二更,近日又出了大事,無論那些墨川人何等來頭,”寧佳與道,“守衛不放行才屬正常。”
步溪常年封城,寧展對此不是沒有顧慮。
車馬連著九天不停,休整皆在兩個時辰內,仍不足。依沿途青竹暗樁一封接一封的急報看,農夫之事引起的騷亂並未得到控製。
即使他會像那些人一樣被守衛截住,也得碰碰運氣。
或從此行南下起,或從遇上寧佳與開始,寧展自覺愈發心緒不寧,此刻亦然。
輿外吵嚷漸消,他回眸,寧佳與果然看過來,於是遞了眼色,示意寧佳與下車說話。
寧展眼色使得果斷,可二人獨處相對,他卻躊躇不決了。
“怎麼了。”寧佳與揮手擺過他麵前,“公子?”
“聽雪閣......我的意思是,若與姑娘你出麵交涉,”寧展望向城門,沒頭沒尾道,“他們能放行嗎?”
寧佳與隨之遠望。
風送清輝,城樓上的火把滅了。
旗幟微動,長杆卓立。月下,那倒不似物,似站著個整理衣袂的人。
這是寧展第二次真正有求於她,她自詡聰明,卻總是想不出兩全的法子,幫不得寧展什麼。
片晌,寧佳與收回視線,道:“抱歉,公子。我沒有把握。”
見寧展麵露不解,她以為對方半信半疑,堅定重複道:“我真的沒有把握。”
寧展想解釋,自己並無他意。
念頭尚未付諸,他不由詫異——他為什麼要向寧佳與解釋?或說,他為什麼怕寧佳與誤會?
“無礙。事已至此,”寧展丟開那念頭,轉身上車,“尋個客棧休整罷。”
“好。”寧佳與隔著荷包摸含桃,抬眼即是寧展一個踉蹌把住了門框。
她下意識伸手要扶,寧展快速側身,對手臂僵在半空的寧佳與道:“天黑,你自己當心些。”
寧佳與茫然道了謝,寧展說罷便掀簾入內,不知聽沒聽著這聲謝。
簡車折返,很快尋得一處門麵大氣的客棧。
五人各自拎上包袱,迎著頭頂“何處不相逢”的牌匾跨過門檻。
孰料客棧空有其表,門頭光鮮,裡邊卻是破破爛爛,樓上更是震起一陣陣熟悉的喧鬨,鬨得人心煩意更亂。
幸而店內僅是擺件、屋頂各有殘缺,四下裡被人打掃得還算乾淨。
掌櫃的貌似看慣了客人們滿臉期待地進門,又滿眼失望退走,麻利賠笑道:“諸位貴客,小店日久失修,絕非存心誘騙生意。幾位打算另擇他處也好,千萬彆勉強,千萬彆罵娘......”
寧展聞言反而徑直上前,拿出錢袋,笑微微道:“勞煩掌櫃的,我們要四間上房。”
“可是......”掌櫃略顯意外,隨即指向二樓,“小店十間上房,現下隻剩三間了。您看......”
寧展掂量錢袋,若有所思。
“不若。”他轉了身,依次點過自己、以寧、景以承,“我們三人一間。兩位姑娘各一間,如何?”
其餘人皆點頭,示意自己無異議,除了景以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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