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根本不能想象,如果埃蒙和媽媽在知道,自己有可能因為克裡斯而死之後,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在幾年之後的未來,他會死在一場爆炸裡。
要怎麼去追查一件幾年之後才會發生的事情?
又要怎麼對克裡斯說,是你送的車把我送上了死路?是你在電話裡見證了我的死亡?
他甚至願意相信,這一切可能都隻是他在精神狀態出了問題之後的臆想。
可這也不過是自我欺騙而已,現實的一切都告訴他,他是真的回到了十七歲,那場死亡是真實存在的。
池斐然終於開了口,聲音有些乾澀:“克裡斯,你有想過,等我大學畢業的時候,要送我什麼禮物嗎?”
克裡斯不清楚他為什麼會忽然問這種問題,但也知道這種時候,池斐然不會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他仔細想了想,才說:“應該是車。”
池斐然輕輕噓出一口氣,不知是解脫還是什麼,接口道:“紅色的超跑,對嗎?”
克裡斯一愣,看著池斐然的目光變得疑惑。
池斐然最喜歡的顏色不是紅色,他是更喜歡藍色的,所以按照常理,克裡斯送東西都會送藍色係的才對。
可偏偏他就是說對了。
因為克裡斯覺得比起平穩的藍色,紅色給人的感覺更熱烈也更喜慶,這點大概是受了謝曼的影響,他也更希望這個弟弟的未來能夠像紅色一樣。
大學畢業,伊森也應該試著去展開不一樣的人生了。
但伊森他怎麼會知道?
池斐然問:“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嗎?”
克裡斯點頭,池斐然輕聲說:“因為那輛車,我已經收到過了。”
克裡斯先是不解,之後卻是震驚的看著他,這些話單獨聽起來好像都沒什麼特殊的意義,可連在一起,透露出來的意思卻足夠讓人驚駭。
池斐然:“四年以後,在慶祝我畢業的宴會之後,我收到了那輛車,那時候埃蒙剛說服我進入公司實習。”
克裡斯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最終的答案。
池斐然回憶著那一切,手腳都變得冰冷,控製不住的微微顫抖著:“我開著你送的車,在路上接到了你的電話,你讓我不論如何,把車停下來。”
因為送車的人是克裡斯,所以他拒絕了司機要幫著駕駛的要求,想要自己第一個開這輛車。
克裡斯的電話來的突然,他一邊照做,一邊奇怪的問克裡斯怎麼了,但克裡斯的回答卻被車裡的電子音蓋了過去。
奇怪的電子音在愉快的背景樂下,對他說:“停車快樂!”
然後就是巨大的爆炸聲,一切不過是在轉瞬之間的事情,火光吞沒了一切。
現在回憶起來,那種強烈的痛苦似乎都殘留在身體裡,那句“停車快樂”的電子音,也讓他一想起就毛骨悚然。
池斐然抱著凱撒,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隻不過短短幾句話的功夫,他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氣。
終於說出來了。
克裡斯坐在他對麵,許久都沒有出聲,他緊緊抿著唇,消化著剛才聽到的那一切。
時間在流失,也不知道就經過去了多長時間,克裡斯才輕聲說:“所以,我在電話裡,親耳聽著你被炸死了?”
所以,伊森之前才會那麼害怕?
那樣痛苦的死去,誰會不怕?
池斐然沒有接話,他知道,克裡斯要的也不是他的回答。
克裡斯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幾下,眼睛都紅了,像是在狂怒要爆發的邊緣,但最終,他漸漸平靜下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池斐然身邊,彎下腰,輕輕的將人抱住。
他說:“伊森,哥哥很抱歉。”
他怎麼會讓人鑽了這樣的空子?
克裡斯眼睛裡有眼淚,但最終沒有掉下來,該哭的不是他。
總要有人為這一切流下眼淚,但不應該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
而他,已經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瘋子,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