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斐然簡直想一想都覺得不寒而栗,這是怎樣一個瘋子,才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他隻要想到上輩子他死了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事,心就跟著揪成一團,愛他的人,他愛的人,都要活在痛苦裡。
這世上的事有時候就是這樣,計劃趕不上變化,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的生活裡,會不會出現一個像安德烈這樣的瘋子。
將自己的意誌強加於人,發現對方不受自己控製的時候,就要去毀滅。
池斐然吸了一口氣,心裡堵著特彆難受。
克裡斯抬手揉揉他的腦袋:“不要難過,他就是見不得我們好,所以我們要過的更好才對。”
池斐然咬著牙:“他竟然敢那麼對你……”
克裡斯該發泄的情緒早就發泄過了,這會倒是能很心平氣和的勸他:“我都討回來了。”
池斐然惡狠狠地說:“不夠!他賠多少都不夠!”
把他們整個家都拆散了!安德烈要怎麼賠!!!抵上他那條命都不夠!!!
克裡斯看弟弟喘著氣,眼睛都紅了,像是隻暴怒的小豹子,隨時都能咬人一口似的樣子,說實在的,心裡很是開心。
就應該有這樣一麵才對,心軟善良這種東西,在克裡斯看來,都是應該隻留給親近的人的。
伊森性格就有些太軟了,不是說心軟善良不好,可一個人如果隻有心軟和善良,那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但還好,伊森不是這樣。
克裡斯靠在椅子裡,終於能放心說:“所以,我留了他一條命。”
不是怕奧登家,也不是怕安德烈母親那邊的戈爾家,而是舍不得他就那麼死了,讓他那麼死了,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克裡斯問:“要不要跟我去看看他?”
池斐然沒有猶豫:“要。”
他要親眼看看,那人究竟是個什麼下場。
平安夜的晚上,博內特家的兩位少爺不光從宴會上消失了,還離開大宅去了一家豪華私人醫院的單人病房。
克裡斯推開門,入眼的就是布置的絲毫不像是病房的套房,環境非常好。
這是理所當然的,就算是癱瘓了,安德烈也是奧登家的大少爺,戈爾家的外孫,這些明麵上的照顧,該有的還是會有的。
兄弟倆走進套房,就能看到,這裡麵冷冷清清的,一個人都沒有,隻有病床上,躺著一個人。
池斐然走進了,才發現,大約是搶救時候需要的關係,安德烈竟然連氣管都被切開了。
也就是說,現在這個人,除了身體不能動以外,連話都說不了。
安德烈大概是聽到了聲音,睜開了眼睛,卻在看到來人是克裡斯他們兄弟倆的時候,神色瞬間就扭曲起來,他張嘴像是想要說話,卻隻從喉嚨裡發出了類似破風箱的氣音。
克裡斯其實也是第一次親眼來看這樣的安德烈,他覺得還不錯。
他笑了下,說:“安德烈,今天的宴會很熱鬨,傑裡米的禮服非常漂亮,你的設計師品味還不錯。”
安德烈聽到他說“傑裡米”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睛裡的瘋狂越發鮮明。
克裡斯像是在跟朋友敘舊閒聊:“戈爾家已經放棄你了,畢竟因為一個殘廢,得罪博內特家不值得。”
安德烈神色猙獰,嘴巴張合著,卻說不出個完整的詞來,旁邊的檢測儀器開始發出預警聲。
池斐然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一向是不擅長欣賞彆人的痛苦的,但此刻看這人的神色,他卻感覺痛快。
在哥哥再說話之前,池斐然先開了口:“安德烈,這是你應得的報應。”
他一張本來溫和好看的臉,此刻冷肅的像是冰雪鑄就:“慢慢的,所有人都會忘了你,沒有人會來探望,傑裡米會繼承奧登家,戈爾家不會為了你這個癱在床上的瘋子再得罪人。”
他每說一句,預警聲都變得越大,明顯昭示著病人的各項體征都越發不好了。
但池斐然沒有停下,他說:“畢竟,這就是你喜歡的,不是嗎?在你看來,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不會變的家人、親情。而現在,就該是你好好體會的時候。”
在警報聲大的要蓋過他聲音的時候,池斐然才按下了醫用鈴,通知了醫生過來。
他擺出了常在奧登臉上看到的那種傲慢神色,一字一句道:“所以,我不會讓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