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蕪行走的步子慢了下來,眼中心虛,悄悄往後看了眼。
身後二人高大,隻一眼,她又悻悻然收回了目光。
長得真高啊,啥也看不到。
她感慨著,街道上無人,身後人也不出聲,她乾脆便不再去管彆的,小聲哼哼著繼續往前走,俏麗的臉上寫滿了悠閒,沒了一開始的擔憂。
嘴裡的調子她沒敢唱的太明顯,主要是五音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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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日為何要跑?我們好心救你,結果連句謝謝都沒有,還..還平白被人汙蔑了一遭。”
許淮安的大嗓門在這寂靜的夜實在明顯,蘅蕪頓了頓,眼裡有一絲疑惑。
小姑娘臉藏在衣領的毛邊裡,突兀停下了腳步,似乎是想仔細聽聽自己有沒有出現幻聽。
眉毛擰成兩條蟲子,她往後退了退,站在兩個侍衛中間,這才放下心裡好奇張望。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好像是許淮安的?”蘅蕪問著,抬頭看了眼侍衛。
左邊一人搖搖頭,另一人開口道:“想來是夜黑風高,多是風聲,公主不必擔憂。”
話音剛落,許淮安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可比之前蘅蕪聽到的大聲得多。
“難道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我受傷的心靈了嗎!那日之後我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
氣憤的聲音炸開在三人耳朵旁,才將將說沒聽到的侍衛啪啪打臉,伴隨而來的還有蘅蕪意味深長的“哦~”
也不知道許淮安這家夥怎麼學的,把她口頭禪給拿去了。
蘅蕪嘟囔著卻還是快步朝著說話的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許淮安正狠狠瞪著藏在巷子中怯懦看著他,不斷掉眼淚的小乞丐。
這乞丐可不是他亂說的,視線下落,盯住那一直往下墜眼淚的眼。
麵容被泥灰遮擋,隻那雙鳳眼露在外,臉頰紅紅,乾皮簌簌往下落,實在看不出是個好看的。
冬日裡冷,幾件起球縫補不知多少次的衣衫,層層疊疊穿在身上,都已經成了一塊破布,看起來比府中廚房的抹布還要臟亂。
脖頸處的麻布不擋風,他凍的直哆嗦。
“對,對不起。”唇瓣乾燥,池千莫舔了舔嘴皮,扯動嗓子努力跟他道歉。
指甲中的汙泥隨著不安扣手的動作而進入細小的傷口,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那日並非是想逃跑,隻是想快些回去,將藥給阿娘,阿娘已經病的很嚴重了.....
許淮安瞧著他這幅低眉順眼的模樣泄了氣。
算了算了,他不計較就是了,這小乞丐看著還比他小幾歲呢。
穿那麼厚還這麼瘦,也不知道他家裡人給他吃的什麼。
“算了,這次就原諒你了。不過以後你不能這樣對彆人喏,彆人可沒我這麼好心。”
他絮絮叨叨說著,將手中的湯婆子取下,邊說邊要遞給他。
“不過你也真是的,我還以為你是女孩子呢,結果是個男孩。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哭呢,你彆哭了,要是叫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溫暖觸及手背,還有毛茸茸的感覺,很舒服。
池千莫隻是觸碰到了一瞬,便慌忙往後退去,眼中卻還殘留著對溫暖的貪戀。
不行不行,娘親說過,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接受嗟來之食,彆人的東西不能要。
剛遞過去的湯婆子砸落在地上,原本的白毛邊沾上的灰,許淮安一怔,委屈地看著他,不明白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