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2 / 2)

有人一路小跑著來到臨時被征用的縣尹府正衙前,順正站在那裡聽人彙報清理戰場的進度,見到來人,抬手示意說話的人先等等。

問道,“還沒找到?”

來人抱拳,單膝下跪,回道,“是,那怪人行動迅捷,眨眼不見蹤影,我等順著方位搜尋,暫時還沒有發現。”

已經第三天,人還是沒找到。此事他已經上報,若是將軍那邊回頭要人他交不出……

順皺了下眉頭。

“你去,再領五什,務必在後日之前尋得怪人蹤跡。”

這些年山中野獸食人的事情屢有發生,為防萬一,派出去尋人的都是些好手。

後日便要遣人押送收繳的糧草和兵刃北上支援將軍攻魏,無論尋不尋的到,得在那之前有個結果。

垚城新占,守城才是正務,百人的隊伍去搜拿一個怪人,已經是極限了。

這裡既已是秦地,就斷沒有再讓楚人奪回去的道理。

來人領命而去。

一簇茂密的灌木後,沐暖正貓貓祟祟的蹲在那裡。

她現在所在的位置與村子隔了一條細細的溪水,正探頭探腦的觀察村裡的動靜。

溪水邊生長的不知名植物很好的隱蔽了她的身形。

火已經滅了,隻是明明是住人的地方,看起來卻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之前有一隊兵士匆匆離去,沐暖差點和那隊人撞上。還好身形低矮,又挑的是離道路有些距離的低窪處,反應也快,是以沒被那隊人發現。

被嚇了一跳的沐暖意識到附近大概是什麼主乾路出入口之類的,趕忙換了地方。

等繞到溪邊,聽到隱約的哭泣聲和呼喝聲,似乎是哪裡起了衝突。想著是個聽壁腳的好機會,再不濟也能挖到幾個詞彙喂搜索欄。

於是又順著聲音摸了過來。

觀察了一會兒,感覺沒什麼太大的危險。略一尋思,伸手從溪水裡摳出點泥,亂七八糟的抹在頭臉脖子和手臂上,又檢查了一下頭發有沒有包嚴實。

照著溪水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尊容。

完美。

起身,輕巧的越過溪水,又迅速躥到了目標院落牆邊,蹲下身貼著牆根滑到牆角。

離得近了,原本被哭嚎掩蓋的說話聲清晰了許多。

沐暖悄咪探頭。

秦的兵士正在滿城搜剿,重點在抓人。藏在農人家中的逃兵自不必說,軍戶抓,試圖反抗的抓,家有利刃的,也抓。

沐暖看到的這一隊已是熟手,他們熟練的從燒塌的內室翻出一副毀了大半的藤甲,認定此間男主人是軍戶,拿了人正要走。

男人被押著,原本本能的想反抗,卻突然被女主人一把抱住了腰,想要掙紮的動作一頓。

“大人,大人,我家漢子患有腿疾,原本是不必服兵役的,是縣尹瞧著人數太少,怕被怪罪,硬叫人將他拿了去。半旬不到,便丟了一條胳膊,被丟了回來,好險撿回一條命啊大人!他早已不是楚兵啊大人,你們行行好,行行好,他愚鈍純善,定不會惹事的,你們行行好,行行好……”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淚,死死抱著男人的腰不鬆手,兩個小孩子也嚎哭著上前抱住了自己母親的腿。

一家四口抱成了一串。

搜查的秦兵看多了這種戲碼,處理起來簡單粗暴。

押著男人的兩人中的一個伸出手,一把拉開了女人的胳膊,順著力道甩到一邊。兩個小孩原本抱著母親的腿,也被這一拉一甩的力道帶著摔了出去。

男人見自己妻子如此,哪裡還忍得住,當場開始掙紮,被抓著他的秦兵抬腳踹到膝窩,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向前撲,秦兵眼疾手快,薅住了男人的頭發就往地上砸。

一下,兩下,力道之大,頃刻見了血。

男人漸漸不動了,女人尖叫著搶過去攔,又被一腳踢回牆邊,也不動了。

沐暖縮了回去,不忍再看。

她雖聽不懂這裡人說話,但有翻譯字幕輔助,因此也算大致推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這裡原本是楚國的地盤,剛被秦國打下來。這些秦兵,是在搜拿藏在普通民眾家裡的楚國軍人。

理解是可以理解。

但……真的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沐暖玩過類似的遊戲,一般打下一塊地盤,的確是有清理潛在風險的步驟。

又或者是要先抑再揚?

由軍人來充當惡人的角色,使人畏懼,後續再換人安撫,使人乖順?

史書上說古華夏教育普及率極低,奉行的是弱民教育,這樣或許……大概……真能唬住人……叭?

……

頭好癢,要長腦子了。

對麵一戶院落裡的人也在偷偷注意這邊的動靜,見沐暖看向他們,還比劃著手勢讓她藏好,臉上的畏懼,惶惑和驚恐滿到能溢出來。

那是怎樣的表情啊。

是因為侵略者?因為受難的同胞?還是因為同理心?是死亡的威脅?還是對未來的不安?

不出意外,此地以後應該就歸屬於秦國了,他們也將是秦國人。

秦……究竟是怎樣一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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