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1 / 2)

第八章

程月鸞將程月柔推入水中,事了拂衣去。

程月柔不僅沒陷害到她,也沒在她手裡討好好處,生生氣個半死,特意留了一身臟,回到家與養母包氏哭訴。

包氏年過四十,也武將世家出身,字不認得許多,但幼時習武,人到中年發胖比旁的婦人更厲害,現是個體態稍顯豐腴的美婦人,一見程月柔臟兮兮像臭水溝裡撿來的乞丐,又吃驚又心疼,忙催著丫鬟扶著她回去洗漱。

程月柔換了身乾淨衣服出來,在包氏麵前止不住哭,將今日委屈說了。

她如何陳述,可想而知,包氏摟著她“我的心肝肉”地喊,又哭一場。

包氏愛憐地摸了摸程月柔的臉頰,大罵程月鸞:“怎麼找回家這樣個孽障!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聽那侍衛的消息,隻當她死了算了。”

程月柔心中一痛,現在還說這些有什麼用。

她嘴上卻替程月鸞說話:“娘您也彆怪姐姐,女兒與世子爺青梅竹馬十幾年,您待女兒又太好,都是女兒的錯……”

包氏一見程月柔如此懂事,心裡更難受得不行。

假若沒有當年的曲折事情,她的女兒,就該長著程月鸞的相貌,又同時擁有程月柔的性格和體貼,一切就都完美了。

木已成舟,程月鸞回來就是回來了,她也已經嫁給戚連珩三年,戚連珩又特地派了人過來說不會納妾,包氏便勸程月柔:“月柔,你就彆想著世子爺了,娘也舍不得你,娘給你找個上門女婿,好看的、會讀書的、會功夫的隨便你挑,娘養著你一輩子,保管讓你過的不比月鸞差。”

程月柔隻是低聲地哭,攥著包氏的手,道:“可是娘……女兒自幼將世子爺當做夫君看待,將他家人視作我的家人,十九年的感情,女兒是個人,又不是木頭,如何割舍得掉?”

包氏也哭道:“世子爺他都把話說明白了,娘也無力回天。”

程月柔撲在包氏懷裡,抽泣著說:“術士說女兒不是個長命的,若女兒能活到四十,這一生也過去一半了,娘,女兒隻想嫁給世子爺。可是姐姐不同意……”

包氏思及術士斷下的言語,心裡絞痛,腦子也裡也隻剩下偏頗之心,鬼使神差地道:“娘去替你說。”

隔天,包氏便去了威國公府。

程月鸞正在房間裡看書,一聽說生母來了,臉色淡淡的,叫樂鶯將包氏領去小廳裡。

“母親。”程月鸞也不行禮,敷衍地叫了一聲,坦坦蕩蕩坐在了主位上。

主位從前都是留給包氏坐,包氏這回來了卻隻能坐側位,可一想到這回是有事相求,雖不高興,到底忍住。

包氏呷一口樂鶯上過來的熱茶,笑吟吟問道:“月鸞近日可好?元宵後,就沒你消息了,怎麼也不派人遞張帖子回娘家?”

程月鸞挑眉望去,反問道:“平常不也沒遞帖子?怎不見母親掛念?”她看向外麵渾濁的天,拉回視線,同包氏譏笑道:“這大風天兒的,倒是勞累母親大老遠親自跑一趟。”

程月鸞這是在責怪她!

包氏臉色稍僵,強笑道:“母親看女兒,有什麼勞累的。”

說罷,特意看了樂鶯一眼,意思是讓樂鶯離開。

樂鶯脖子一仰,就不走,像一隻引項而割的大白鵝。

包氏惱了,拉著臉重重地看著程月鸞,衝她示意,哪知道程月鸞也跟看不懂似的,一句話都不吩咐。

包氏:“……”

程月鸞以白瓷茶蓋,撥弄燦黃茶湯麵上的浮葉,蹙眉問:“母親莫非舌頭出了問題?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包氏緩了臉色道:“是一些私話,叫樂鶯出去伺候吧。”

程月鸞抬眼道:“既你的丫鬟都能在,樂鶯是我的貼身丫鬟,最忠心不過,也不必出去。”

樂鶯聽了“最忠心”三字,麵露喜色,唇角都是翹著的。

包氏心中自然不悅,一見丫鬟在笑,許是在笑話她,心裡更不痛快,卻又想著有要事要說,將一切都忍下。

正此時,賈媽媽聽說包氏來了,心知有事,借送瓜果點心之名,也跟在邊上伺候,想聽一聽究竟。

一時間,四雙眼睛盯著包氏,倒叫她一肚子的話積在喉嚨裡,沒臉皮講出來。

包氏到底掌家宅多年,經驗老道,她靈機一動,笑意融融地從手腕上取下一隻鐲子,起身欲戴在程月鸞左手,同時順著方才的話題,說:“這隻鐲子娘早就想送給你,今天可算有機會了。”

程月鸞舉臂,仔細端詳腕上鐲子,翡翠玉鐲,剔透乾淨,水頭極好,是件值錢的好東西。

事出反常必有妖,包氏除了一些虛嫁妝,沒給過她一件東西。

程月鸞摸著值錢的玉鐲子,問包氏:“母親有話便說吧,再不說我可得有事出去了。”

包氏心一急,便當著下人的麵說了,她愁苦戚戚道:“月鸞,自從接你回家之後,承平伯府也沒有虧待過你是不是?世子爺本該是月柔的未婚夫……這陰錯陽差的,你嫁便嫁了吧。

可月柔也是程家的女兒,和世子爺自小一塊兒長大,她又是個認死理兒的孩子,及笄之後在我和你父親身邊儘孝足足三年都沒出嫁,無論如何,娘對你有生恩,她儘的孝心裡,也有替你分擔的一部分,你合該謝她。她再熬下去,她真就成老姑娘,這輩子都毀了!”

她低下身子,緊緊地抓著程月鸞的手,眼泛淚光懇求:“你就當心疼你妹妹,替娘勸一勸世子爺,讓她進戚家伺候你和世子爺吧!行嗎?”

樂鶯登時怒了,這是人說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