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
朝會大典。
文武百官彙聚一堂,所有擁有資格出席朝會的官員都穿戴整齊,身上按品級著官服,頭上分文武配帽冠。
朝中群臣分列兩側,無一不是麵容嚴整,神情肅穆。
絕大多數人都是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腳麵,不敢抬頭張望,甚至不敢與站在邊上的朝中同僚閒聊幾句。
也有極少部分朝臣抬頭張望,但看到在自己等人身後圍了一圈的兵戈甲士之後,又默默的把腦袋縮了回去。
整個朝會大殿被全副武裝的士兵層層把守包圍,但凡哪名官員敢有所異動,第一時間就會被這些士兵控製起來。
當然,在滿朝低頭不敢觀望的群臣之中,也有人眼中滿含著怒火,牙根緊咬,雙手死死的握緊拳頭。
隻是內心強行克製著自己怒喊出來的欲望,才沒有當場怒而拔劍,破口大罵。
可一旦待會兒廢帝儀式正式開始,有沒有人會毅然決然的站出來,那就不得而知了。
跟在父親身後。
混在人群之中的曹昂,同樣雙手攏在袖中,默默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尤其是高台之上的幾人。
董卓自然不必多說,這家夥現在膨脹的很,誌得意滿可謂到了極點。
若非他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真正對抗全天下,恐怕他早已忍不住,一屁股坐到後麵的椅子上去了。
即便如此,董卓也是腰間佩劍,左手按在劍柄上,昂首挺胸,趾高氣揚的巡視著下方人群。
無一人可與他對視。
所有人都默默的低著頭,哪怕有人這時候抬起頭來和他對上視線,也會很快的避開。
可見群臣心中的畏懼和震恐。
董卓滿是橫肉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腦海中已是浮想翩翩。
而在董卓身後站著的,則依舊是前些日子才投靠過去的呂布。
手拿畫戟,身著金盔金甲,腰身挺直如鬆柏,整個人如同一尊雕塑。
但沒有人會懷疑這尊雕塑的恐怖。
倘若待會兒的朝會上,有人膽敢鬨事,這尊雕塑恐怕會化身為血腥屠殺的機器。
……
而相比於這兩家夥,最受曹昂關注的。其實還是默默坐在董卓身後皇座上的天子劉辯。
這小夥子是真的慘!
本來就性子偏軟,膽子很小,好不容易當了皇帝,結果就無一刻得安寧。
先是宦官與外戚爭權,將他這個小皇帝當做木偶泥塑一般撕來扯去,從來隻做傀儡看待,沒有真的將他當做大漢天子。
好不容易壓在頭頂上的兩座大山都去了,董卓這個完全不講道理的,又攜大軍之威洶洶而來。
這下更加失去了自由。
不,不僅僅是失去了自由,而是失去了一切,今天甚至連皇位都要丟了。
待遇可謂遠不如之前宦官和外戚都在的時候,彼時他好歹還是兩方勢力唯一承認的天子。
回想起自己當初在北邙山上遇見天子之時,這小子就是一副膽小無比的模樣,對於從天而降的自己和父親,表現出了極為依賴的情緒。
也不知如今獨自一人坐在皇座上,心裡又該想些什麼。
曹昂心中泛起一絲悲憫。
而此刻坐在皇座上,看著下方熟悉卻又陌生的滿朝群臣,劉辯眼中滿是茫然和驚恐。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樣的。
失去了天子的名頭之後,他又該何去何從?
是像其他大漢皇室的封王一般,隨便找個地方驅趕過去,至此生老病死無人過問。
還是繼續幽禁於深宮之中,和此前半個月的生活沒有兩樣,隻不過失去了天子的名號?
還有很多種可能。
劉辯來不及細想,他也想不清楚,未知的恐懼充斥了他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