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下午未時。
曹操的身影才出現在府門前。
一身玄色便服的他,麵色是一如既往的嚴肅正經,眉頭從下馬車開始就一直緊蹙著,觀其麵相便知其心事重重。
這已經是曹操近來的常態了。
自從董卓宣布要廢除天子,正麵挑戰漢室威嚴的那一天起,曹操的心情就沒好過。
除了今天早上朝會中,兒子曹昂挺身而出,毅然決然的挽救了一把劉姓漢室的顏麵,曹操彼時才難得舒心一會兒。
穿過垂花門,曹操一邊把玩著手裡的一把匕首,一邊邁步來到前廳中。
隻是還沒等他定下神來,卻愕然的發現廳中竟然坐了個人,正是回府之後等了曹操許久的曹昂。
看見兒子的那一瞬間,曹操沒來由的有些心慌,但很快就安定下來,麵上帶笑的說道:“昂兒,你不在後院歇著,大熱天的坐在這乾什麼?”
曹昂沒有回答曹操的問題。
隻是用手指著曹操手裡的匕首,接著語調悠然的問道:“父親這是在把玩什麼?”
曹操下意識的右手一縮。
想要將匕首揣進懷裡,但很快反應過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過是朝中同僚贈予為父的小物件罷了,也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
曹昂卻“嗤”了一聲。
站起身來,從曹操手裡拿過匕首,拔出刀鞘,頓時一道寒光閃過,如秋水驚鴻般的鋒銳寒芒,晃的曹昂眼睛都有些生疼。
長約尺許的匕首刀身上,依次排列著七顆星鑽一般的圓痕,瞬間就讓這把匕首顯得神秘而又珍貴。
拔完了兩下之後,曹昂笑著說道:“聽說王司徒府上有把七星寶刀,吹毛斷發,見血封喉,想必就是父親帶來的這把匕首了。”
曹操聞言頓時一驚。
慌忙將匕首從曹昂手裡拿過來,接著揣進了懷中,麵上難得帶了些許慌張之色地解釋道。
“我兒果真對王司徒府上的事情知之甚詳,此物的確是王家的家傳至寶,為父見其鋒利無比,且樣式精巧,所以厚顏向王司徒討要而來。”
曹操直到現在還遮遮掩掩。
依舊是想要用借口將事情蒙混過去,或許是下意識的不想讓曹昂參與其中。
然而曹昂卻隻是目光平靜的盯著曹操的臉,意味深長地說道。
“七星寶刀再鋒利,樣式再怎麼精巧,它也殺不了董卓,父親還是熄了這點心思吧!”
此言一出。
曹操眼中頓時精芒暴閃。
整個人有些驚駭的看著曹昂。
這件事情兒子是怎麼知道的?
曹操敢確保自己沒有泄密,與自己一同在場商議的幾位朝臣也絕對不會胡亂開口。
因為大家都知道這是掉腦袋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所有人都逃不了乾係。
所以不但是在密室中相商,而且參與的人都進行了畫押,以確保所有人在同一條船上。
那曹昂到底從何得知?
看這小子一臉篤定的模樣,絕對是有十足信心,而且說出來的話也確鑿無比。
該不會自己要刺殺董卓這件事,已經鬨得大街小巷都知道了吧?
曹操突然有些慌神。
強行鎮定了些許之後,曹操趕忙開口問道:“我兒,你為何有此一說?”
曹昂輕描淡寫地說道:“父親這幾日總共去了王司徒家幾次,每一次都是在董卓召開宴會或者朝會之後,而且去的時候多有憤慨之情。”
“要說和那王司徒有交情這倒不假,但不至於您一受氣就往他那兒跑,咱們兩家還沒這麼親密,所以隻有可能是怒極之下商量什麼事。”
“兩相結合之下,此事必和董卓有關。”
“一群憤怒但卻又缺乏實力的人聚在一塊討論董卓,能是什麼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