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你怎麼想著把這群人全部召集到濮陽縣來了?”
曹昂並不知道身後眾人心中的驚駭想法,隻是自顧自的向荀彧問出了心中所惑。
而荀彧湊在曹昂身邊。
略作拱手之後,便向曹昂解釋道:“倘若是一般情況下,太守到任,隻需向各縣傳檄文即可,有朝廷的任命文書,各縣縣令自會聽命。”
“隻是屬下在臨行之前,將軍您曾經說過,要把東郡牢牢的掌握在手中,需要有絕對的掌控力。”
“因此屬下便鬥膽想出了這樣一個法子,向郡內各縣發出召集之令,要求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濮陽。”
“若是以借口推諉推辭而不來的,事後直接將其撤換掉即可,至於聽命而來的,這場檢閱就是屬下給他們準備的戲碼了。”
曹昂聞言,頓時連連點頭。
果然手底下有這樣一位頂級內政臣,還真是省了不知道多少心思。
對於自己的一切命令能夠照辦。
並且根據命令的要求,發揮主觀能動性,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這樣的下屬到哪找?
想到這裡。
曹昂用手指了指城下的軍隊。
麵上浮起一絲笑意的問道:“那在我來之前,上半場檢閱儀式效果如何,咱們身後這群人是個什麼反應?”
荀彧聞言,也不由得笑了笑。
“將軍麾下,如今可是有近萬大軍,其中曆經數戰的精銳士兵,更是有著足足數千人。”
“其中威勢,絕對等閒鄉勇莊戶能比,各縣官吏及宗族中人,於城樓上觀此情形,又豈有心中不服帖之理?”
荀彧說的輕鬆。
曹昂頓時回以一聲輕笑。
“待會檢閱結束之後,你把這些頭麵人物召集起來,咱們舉行一場酒宴,順便告訴他們,東郡往後姓什麼。”
荀彧應了一聲。
接著向身旁招了招手,幾名做小吏打扮的男子,便快步跑了過來。
…………
眼見著荀彧安排好了此事。
曹昂正打算與他說起,自己在路上遇見的毛玠。
卻不料荀彧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主動向曹昂開口言道。
“將軍,屬下有一事要向您稟報,根據我收集到的消息,在之前青州黃巾肆虐兗州之時,東阿縣縣丞王度假冒黃巾賊兵,於縣城中作亂。”
“不僅占據了縣城,甚至還嚇跑了縣令,若非城中有一名為程昱的高士,串聯城中大戶以及官吏反攻縣城,並找到縣令,恐怕此刻東阿縣早已荒廢。”
“所以屬下打算將王度梟首示眾,並撤掉原縣令的職位,改為任命程昱為東阿縣縣令,不知將軍您以為如何?”
嗯?
原本還聽的聚精會神的曹昂。
突然就愣了一下。
“程昱?”
見荀彧在一旁點頭。
曹昂頓時右手抓著下巴,開始琢磨思考了起來。
……
程昱程仲德。
這位可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也絕不是東漢末年這片偌大英雄池中,隨意濺起的一朵水花。
而是曹魏集團諸謀士之中,擁有舉足輕重地位的一員。
這哥們能力絕對沒得說,可謂是智多如海,勇略過人。
此次在沒有任何官身的情況下,能夠動用計謀,強行迫使城中大戶,跟著他一塊反攻東阿縣。
直接扳倒了在東阿縣城中,占據絕對優勢的縣丞王度,其才能可見一斑。
而且程昱與東阿縣之間的羈絆,可不僅僅是這麼一樁事情。
倘若這世間還有兗州之亂的話,程昱便會以其一己之力,遊走在東阿、鄄城等三縣之間。
最終死保住這一塊地盤,為父親曹操留下了一處棲身之地,並為他重新奪回兗州,增加了不少籌碼。
當然。
曹昂心中對程昱此人,最大的印象標簽,還得是“心狠手辣”四個字。
在狠厲這一塊,著實有一手的。
隻不過眼下曹家在物資這一塊,並不是特彆缺乏,因此倒也無需擔心,程昱會原版複刻出同樣的行徑了。
並且在某些時候。
心狠手辣這個特質,反倒能為自己增加不少便利,有些曹昂下不去手,做不了的事情,交給程昱來,反而更加能迅速的打開局麵。
因此在思索了片刻後。
曹昂在荀彧詢問的目光中,輕聲對其叮囑道:“前兩件事,便按照你說的做,隻是程昱此人,待會兒宴會結束之後,我先見見他,再決定他的去處。”
荀彧點頭表示明白。
對此沒有多加言語。
……
“嗚!”
隨著吹響收兵的號聲。
虎賁營將士當即在各自的將官率領下,步伐嚴整的回到了軍營。
而城樓上觀禮的眾人。
也在吏員們的引領下,聚眾前往太守府,參與曹昂安排的宴會。
宴席之上。
觥籌交錯,樂舞並行。
隻不過或許是由於先前,觀摩了閱兵儀式後,大夥都有些心神震動,此刻也沒什麼享受宴會的心情。
因此儘管有絲竹管弦之聲。
氛圍還是略微有些沉悶。
對此,曹昂顯得並不在意。
隻是在酒過三巡,撤掉了歌舞之後,提著酒爵便緩緩起身。
見自家府君站了起來。
眾人一時間都肅穆而坐。
屏息凝神,聚精會意,不敢有絲毫的鬆動懈怠,生怕因此而錯漏了上麵的什麼精神。
……
見眾人都表現的頗為聽話。
曹昂滿意的點了點頭。
接著舉起酒爵,示意眾人跟著他一塊舉杯,同時對眾人言道。
“諸位接到郡府的命令,能夠不辭辛勞,遠道而來,在下很是欣慰。”
“延期未至者,我已吩咐下去,罷免其官,責罰其族,而此刻在坐的諸君,都是忠厚之輩,且滿飲此杯!”
眾人聽著曹昂輕飄飄的言語間,已經決定了對那些未受詔令之人的處罰,不由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不少人都在慶幸著,自己於左右搖擺之間,最終還是選擇了前來此地。
否則都與那些人一般下場了。
此刻見太守舉起酒杯,哪有人敢不給太守麵子,紛紛起身跟著一塊舉杯。
“願與府君同飲!”
隨著酒水一飲而儘。
曹昂放下手中酒爵,接著對眾人略微拱手,臉上露出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語調悠長的說道。
“在下畢竟初來乍到,人地生疏,在座各位都是生麵孔,因此多的話我也不說,唯有二言以告諸位!”
……
“其一,家父如今正任兗州牧,上有朝廷之命,下有郡縣之擁。”
家父曹孟德。
是兗州的天,非常之牛逼。
曹昂無比強勢的,將自己的背景擺了出來,潛台詞更是清晰明了。
儘管在場有不少人知道他的身份,也了解過他和兗州牧曹操之間的關係,但強調一下總不是壞事。
說來自打當初,頭一次接管虎賁營的時候,自己擺過一下父親曹操的排麵之外,後麵好像很少用到這塊牌子了。
沒想到如今又派上了用場。
果然父子之間是榮辱與共的。
而在觀察到眾人的麵色,皆有所變化後,曹昂豎起了第二根手指。
“其次,先前檢閱大軍時的情形,想必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下麾下有如此強盛之軍,可以確保郡內任何一地出現了禍患時,能夠在最短時間內率大軍抵達。”
“想必諸位都能夠相信,我擁有保境安民,守土一方的能力。”
這話更是說的眾人麵色微變。
什麼保境安民,守土一方啊!
也不存在什麼禍患。
黑話無非就是告訴大家,誰要是敢上躥下跳,不聽郡府的命令,那他們本人就會成為禍患,然後被一波消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