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所任命的三軍主帥就是張遼。
樂進和曹純各為其左右手。
並且有明言吩咐過,平日裡的大小事務,大家商量著來。
可一旦意見相悖,決策相左的話,就必須聽從主帥的命令,從而避免曹軍內部各拿一個主意,導致出現混亂。
張遼完全可以行使自己主帥的權力,強行命令曹純照章辦事。
隻不過曹純畢竟是曹家人,而且在級彆上和自己沒什麼太大差彆,如果強行擺出主帥的威儀,事情是辦成了,可日後就難免結下梁子。
因此能用言語勸服,是最好不過。
不過在得到二人的一致同意後。
張遼還是額外說了一句。
“二位還請放心,在下並非頑固之輩,倘若事不可為,那自然會迅速撤回涉國縣城,據城而守。”
“如今在河岸邊擺開陣勢,此乃進可攻退可守而已,我軍早已立於不敗之地,又有何憂哉呢?”
…………
翌日清晨。
在簡單的用過早飯之後。
張遼便下令全軍出發,以最快速度趕赴漳水河畔。
反正已經確定敵人,距離河岸邊還有一段路程,況且有漳水從中隔斷。
曹軍即便不計氣力消耗的趕路,也不用擔心和敵人進行遭遇。
有了這般便利。
大軍的行軍速度可謂提到了極致。
原本需要走上一天的三十裡路程,如今直接縮短了一半,才剛過晌午沒多久,就已經越過了涉國縣城。
並且在下午邊抵達了漳水東岸。
隻不過付出的代價,就是全軍上下氣力消耗的厲害,甚至在選好的駐地旁休息了好一陣,方才有力氣結營。
而在第二天中午時。
曹軍負責盯著對岸的士兵,才發現了小黑山賊的到來。
遠比曹軍要更近的距離,卻用了整整一天半的時間,不僅腳力慢,而且隊伍懶散,非常符合流民的特征。
……
漳水東岸。
曹軍特意搭建的高台之上。
張遼等人站在上麵,遙遙向著河對岸張望著,觀察著黑山賊的動靜。
此刻隔著一條稍顯寬敞,但依舊能清晰看見對岸的漳水,河岸兩側的景象,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東側曹軍營地中,可謂秩序井然,軍陣分布嚴整有序,士兵們一個個精氣神十足,麵對軍中將校的吩咐,正有條不紊的做著手頭上的事情。
反觀黑山賊到來之後。
那臨時搭建的營地,真可謂是混亂不堪,東一個帳篷,西一個營寨,完全沒有任何章法可言。
軍裝士兵,絕大多數也都是麵黃肌瘦,除了極少數能夠擁有兵器之外。
其餘絕大多數,都隻是身上裹一層布,然後拿著砍伐下來的竹矛,以及石頭磨成的農具。
雙方戰鬥力可謂是天壤之彆。
能夠料想到的是。
一旦沒有這條河從中阻隔。
就以現在這個狀態,即便敵軍人數再多,戰鬥初開始時,也會被曹軍這邊給壓著打。
當然。
也正是因為有這條河從中阻隔。
眭固等人所率領的黑山賊,才會表現的這般鬆懈,否則多少也是要意思意思的,一如當初的青州黃巾。
……
“將軍,第一批砍伐的樹木已經運來了,不知需不需要打造浮橋,還是直接造其他器械?”
有將領來向張遼請令。
原本張遼是不打算打造浮橋的。
畢竟他的戰略是等敵人衝過來,以逸待勞,掌握主動。
而不是以少數人去衝多數人,那純屬自找沒趣,即便能打贏,也屬於兌子行為,衝的越快虧的越多。
不過正當他準備拒絕時。
腦海中卻突然靈光一現。
一個念頭飄忽閃過,連帶著張遼的目光也接連閃動了幾下。
“傳令下去,先打造浮橋!”
“不僅要造,而且要造的聲勢浩大,動靜越大越好,一定要讓對麵清清楚楚的知道,我們在乾些什麼!”
待這名將領下去之後。
曹純看了看河對岸那混亂不堪的景象,接著突然對張遼笑道。
“文遠此計,是打算讓眭固等人,誤以為我們要主動渡河,叫他們摸不著我們的動向,亂一亂他們的陣腳?”
畢竟曹軍的戰略計劃,就是等待黑山賊主動渡河,那麼張遼下這道命令的原因,恐怕就隻有這一個解釋了。
隻是麵對曹純的詢問。
張遼卻神神秘秘的笑了笑。
而後對樂進和曹純各招了招手,接著湊在他們二人耳邊,小聲的說了些什麼。
內容暫不得知。
唯獨知曉的是曹純二人,在聽了張遼的話語後,麵上的神色由原本的平靜,開始逐漸轉變為興奮。
甚至隱隱有大喜之意。
半晌過後。
張遼話音落下。
曹純則是向其拱手說道:“文遠此計,我看大有可行之處,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做準備!”
樂進在咧嘴笑了笑之後。
也同樣拱手告辭離去。
…………
半個時辰之後。
位於漳水西岸。
小黑山軍亂哄哄的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學著曹軍的動作,總算是搭起了一座可供觀望的高台。
眭固、白繞、於毒等三人分彆踏上高台,而後以同樣的姿勢,觀察著對岸曹軍的動靜。
在發現曹軍營地內乾的熱火朝天。
軍中將士們三五成群的,在打造著浮橋的組件部分,大有要拚湊出一副完整浮橋的架勢之後。
其餘二人還沒什麼反應。
眭固便當先哈哈大笑起來。
這把白繞和於毒笑的一頭霧水。
“白兔兄,何故發笑啊?”
說來也挺有意思,這眭固的表字,取的是白兔二字。
按理說字,是對名的解釋,一般都帶有一定含義在內,不是隨便瞎取的。
偏偏這白兔二字,和眭固的固,之間似乎湊不到一塊去。
而在聽到了詢問後。
眭固勉強止住了笑聲,接著笑眯眯的指了指河對岸,滿臉冷笑的說道。
“我笑的是河對岸,曹軍領兵之將,實乃無謀少智之輩!”
……
“白兔兄何出此言?”
“是啊,曹軍軍容嚴整,士兵個個皆驍勇精銳,這是不爭的事實,如何看得出曹軍領軍之將無謀少智?”
見左右二人不懂。
眭固麵上的笑容越發得意。
搖頭晃腦的解釋道:“敵軍兵少,我軍兵多,哪怕曹軍乃精銳之士,主動渡河衝擊我們的軍陣,這也是極為不智的舉措。”
“況且我軍遠道而來,且兵力龐大,軍糧消耗乃是天量數目,一直這麼拖下去的話,先撐不住的必是我們,所以兩軍對壘,我軍反應當主動渡河。”
“曹軍若是聰明的話,就應該嚴守陣地,以不變應萬變,等我們這邊發動進攻,他們再作出應對,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大張旗鼓的打造浮橋。”
白繞和於毒聽的似懂非懂。
但這長篇大論下來。
總之看起來很有道理就是了。
因此二人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若有所思的連連點頭。
……
這副模樣。
越發讓眭固膨脹起來了。
三人雖說同為軍中頭目,且平日裡以兄弟相稱,但在心裡還是暗自存了一份,較個高低的心思的。
如今這麼一番比較。
可不就高下立判了嗎?
自己從智謀上,狠狠的碾壓了這兩個小老弟,軍中該以我為主才是!
同時眭固也暗自慶幸。
還好有自己這位智謀之士坐鎮。
否則就憑這兩個小老弟那榆木腦袋,恐怕都得被對麵耍的團團轉,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幸甚,幸甚啊!
而在秀了一下自己的智商後。
眭固更是一邊拍著高台上的扶手,一邊故作淡然的朗聲道。
“原本因為以上諸多顧慮,我是打算著待大軍安營之後,就即刻著手打造浮橋,火速攻到對岸去。”
“拚著哪怕再大的傷亡,也要最短時間內拿下曹軍,采取以命換命的法子,把對麵的曹軍打得潰散。”
“但現在想來,卻是不必如此了,待會兒便傳我的命令,抽調一部分造橋的人手,用以在河岸邊布防,必須隨時警戒敵軍直接渡河殺過來。”
……
說到這裡。
眭固不由的冷哼一聲。
雙手背負在身後,做一副仰頭望天的高人模樣。
“可歎啊,可歎!”
“世人皆說曹子脩用兵如神,足可稱得上一句當世名將,今日若是他親自領兵至此,我必定不敢含糊應對。”
“可如今河對岸的,隻不過是他手底下的一員草包,我今日便大發善心,替他除了這草包,免的留下這廝,辱沒了曹子脩的威名!”
這小子自然不是曹昂的迷弟。
也根本談不上什麼崇拜。
之所以這麼說。
純粹是裝個逼罷了。
隻不過眭固卻不知道,天下雖大,但不是誰都能裝逼的。
少數像曹昂這樣的存在,能夠裝的圓潤,裝的驚世駭俗。
但多數人,隻會裝逼不成反遭打臉,被狠狠的打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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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