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曹家自有製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大章求訂閱求月票】(1 / 2)

曹操陡然間提起這事兒。

使得曹昂略微愣了幾秒鐘。

但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在與曹操目光交彙,對視了一陣後,曹昂不由的點了點頭。

他知道父親的擔憂從何而來。

實在是這所謂的士族,就是一柄的雙刃劍,用起來是相當好用,但在反噬的時候,也很容易割傷自己。

眼下動用潁川四大家族的強大影響力,幫助曹家快速掌控整個穎川郡,將象征勢力的旗幟插遍郡中每一個角落。

這固然是來的又快又便捷。

但相應的。

這就是無形中在增添,四大家族的合法性和正統性。

屬於是在曹家執掌地方的過程中,又設置了中間一層代理人,這對自上而下的政治權威,削弱是非常強大的。

畢竟連曹家,都需要借助四大家族的力量,那麼對於世世代代生活在穎川郡的人而言,荀家等本地大族,和名義領導者曹家,究竟誰的話更管用?

恐怕多數人都會選擇前者。

因此曹操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

隻是此時此刻。

想到當下的局勢。

曹昂在略微皺了皺眉頭之後,終究是向曹操微微欠身,隨即說道。

“父親您說的是,其實孩兒在安排荀文若、荀公達他們,聯絡上穎川郡四大家族之前,就有想過這個問題。”

“過分倚仗,以至於其勢過重,尾大不掉,待日後必定會成為我們手中的一樁麻煩,這些我都知道。”

“隻是事分主次,相較於日後可能衍生出的棘手問題而言,眼下還是咱們辦的大事,更加重要一些。”

“等到此間事了,豫州除汝南郡外一應歸服之後,孩兒會再想辦法,削減他們的權柄和威勢。”

……

在得到兒子的回應之後。

曹操微微頷首。

“你心中有數就行。”

不過這句話之後,曹操猶豫了一小會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經曆了短暫的思索後,曹操以炯炯目光凝視著曹昂,接著一手撐在城牆的垛口上,另一隻手比劃著說道。

“為父知道你向來有主見,眼界和智謀也遠超過我,所以以往碰著事,我都會儘量征求你的意見,尋常時候也不會對你的決定加以乾涉。”

“但今日有一番話,為父必須叮囑於你,你且謹記於心。”

見父親說的這般鄭重。

曹昂也不由得挺直了身子。

聚精會神的聆聽著,曹操接下來要說的話。

“所謂禦下之術,其實和禦刀一樣,刀刃太鈍,用起來不好使,那這樣的刀,要麼將它磨得鋒利一些,要麼我們就要把它丟掉。”

“反之,一把刀太過鋒利的話,容易割傷自己,那這樣的刀,我們也要毫不猶豫的將之舍棄。”

“前者無非是棄之不用而已,但後者,倘若這把刀不能稍稍削減它的鋒芒,那一旦被旁人得了去,也很可能傷到我們自己。”

“所以一把刀,一旦鋒利到令我們失去了對它的掌控,那麼就要隨時做好舍棄,並把它毀了的準備!”

……

起初曹操還是心平氣和。

但說到後麵時。

語調中已經充滿了殺意。

身周隱隱有煞氣浮現。

目光中滿是銳利的寒芒,與之對視之下,仿佛都會被刺傷。

而在這麼一番比擬之後。

曹操深吸了一口氣,略微頓了頓,接著繼續向曹昂闡釋道。

“當然,為父並不是說要現在對潁川郡的幾大家族,做些什麼舉措。”

“而是想要告訴你,隨著咱們掌控的地方越來越多,地盤越來越大,那麼投入我們曹家麾下的勢力,以及宗族也會越來越多。”

“這些錯綜複雜的勢力,會依據地方,姓氏,乃至於師承,等各種各樣的原因結為派係。”

“但無論有多少派係,這些都應該是依托於咱們曹家治下,在我們劃定的圍欄中蹦噠,一旦有任何一方想要跳出來,甚至妄圖騎在我們上麵,那這就屬於過於鋒利的刀。”

“我們要做的,就是把它折斷!”

言及此處。

曹操信手往北邊指了指。

一手囊括了整個潁川郡。

而後聲音沉穩,但語調堅定有力的總結道:“就以荀家為例,本身就在穎川郡具有莫大的影響力,甚至於這天下間都有一定的清流名聲。”

“而荀彧、荀攸,又同時在你麾下身居要職,可以說單論他們一家,就已經是相當強大的一股派係。”

“這樣的宗族勢力倘若聽話,服從我們日後削弱的手段,那自然皆大歡喜,可要是心懷野望,那子脩你在下手的時候,也絕不可手軟。”

“你也彆覺得為父心狠手辣,又或者這些家族和能人,為我們曹家做了多少事情,就下不去手,所謂為上者,必須要有一副狠辣堅硬的心腸!”

……

眼瞅著揮斥方遒的父親曹操。

曹昂心中突然浮起一個念頭。

或許是久居高位的緣故,老曹整個人已經處在高速轉變的過程中,甚至現在就已經轉變的差不多了。

相比於當初受王允之托,想要持刀刺殺董卓,以及後來參加討董聯盟時,一心想要除惡殆儘的理想熱血青年。

眼下的曹操,更應該用成熟的政治家,來作為他的頭銜和評價。

最起碼由穎川四大家族作為出發點,進而拓展到勢力組成,以及派係,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明確己方應該做些什麼。

這一套理念就非常成熟。

而如今曹操將這些話講給曹昂聽。

很明顯就是在將他的人生閱曆,和政治眼光,傳授給曹昂。

曹昂覺得很不錯。

儘管擁有現代化思維,熟讀史書,看過大量案例的他,對於所謂派係,和禦下之術並不陌生。

但曹操能對他講這些。

本身也意味著他們父子二人,在這一觀點上達成一致。

……

略微思索了一番。

曹昂便整肅麵容,鄭重其事的對曹操躬身行了個禮,隨即斬釘截鐵道。

“父親教誨,孩兒銘記於心!”

給了一個堅定的態度。

曹昂麵上又浮現出幾縷笑容,接著一邊回憶,一邊敘述道。

“孩兒曾經閱覽過史書,到現在還記得上麵有一段,說的是孝宣皇帝曾經教導時任太子。”

“曰漢家自有製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

“這想來也與父親您所教導的,有異曲同工之妙,各方勢力雲集於麾下,我曹家自當兼而用之,絕不全聽全信於一方,否則必是取禍之道。”

“有用者則用,無用者則置,有害者則除,孩兒心中明了!”

話音剛落。

曹操當即哈哈大笑。

此前在身邊凝聚的濃濃煞氣,也在這一瞬間被衝散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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