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之中。
何太後正坐在銅鏡前,早已洗漱過後的她,此刻正在將頭上的簪花珠釵,以及臉上的妝容給卸掉。
聽見推門的聲音,並轉頭發現是曹昂之後,也並未感到驚訝。
而是笑眯眯的對曹昂招了招手。
待其走到身旁後,太後便立即起身,先是抱住曹昂的腦袋,在其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
“辯兒要回到他天子的寶座上了,我這個當母親的,總算等來了這一天,而這一切都是郎君你的功勞。”
“郎君,你對我真好!”
何太後一邊說著。
一邊將曹昂按在先前坐的軟墊上盤腿坐下,自己則一屁股坐在了曹昂的腿間,又恢複了之前卸去珠釵的動作。
耳畔聽著太後那嬌膩膩的聲音。
感受著臉上那淡淡的濕潤,以及想象中可能留下的朱紅色唇印。
曹昂不由伸手摟住太後的腰肢,雙手在小腹位置環扣住,同時滿懷笑意的說道:“你的兒子不就是我的兒子嗎,說這種見外的話做什麼。”
“再說了,扶辯兒重登帝位,是我當初答應過你的事情,那自然無論如何也要兌現這個承諾。”
“不過等辯兒重為天子之後,他的身份和之前就不再一樣了,注定會有很多人將目光盯在他身上,他的言行舉止都將會牽動很多人的想法。”
“所以這就需要寶寶你作為太後,在宮裡多少盯著點,讓辯兒謹言慎行,也防備一些居心叵測之徒。”
在小皇帝那裡得了承諾還不夠。
畢竟天子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就沒有多少為政經驗,在當皇子的時候沒有得到過漢靈帝的喜愛,更沒有受過教導,而皇帝的位置總共沒當多久。
對於政治的敏感性,以及識人用人,帝王心術等方麵,可以說截至目前,都隻是從盧植那兒學到了一角。
那麼就意味著很有可能會有人利用這個漏洞,對劉辯進行誆騙,從而做出和曹昂為敵事情,這個是不得不防的。
因此就必須讓政鬥宮鬥經驗老道,同時具備狠辣心態的太後來幫扶。
如此方可萬無一失。
…………
而在聽到曹昂的叮囑後。
何太後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一邊點頭,一邊欣然說道:“你放心便是,這些道理我豈能不明白,辯兒他能重登帝位,一切皆仰仗於曹家的實力,依賴於你對他的關照。”
“倘若上位之後,卻分不清是非黑白,辨不清敵我,對曹家懷有敵意的話,豈不就等同於舉火自焚嗎?”
“辯兒雖然尚且年少,身邊到時候也會出現諸多奸佞,但好在他對我的話還是聽的,隻要有不妥的苗頭出現,我自會予以否決。”
太後的識大體,頓時讓曹昂心裡放鬆了下來。
而就在他剛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
突然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拽了拽,隨後耳畔傳來了太後稍顯鄭重的聲音。
“郎君,國無二主,偌大的漢朝自然不可能存在兩位天子,既然辯兒要在洛陽重新登基為帝,那不知當初被董賊強行扶上去的偽帝,你打算如何處置他?”
這毫無疑問是太後比較關心的問題,畢竟關乎到她兒子的皇位究竟穩還是不穩,法統性究竟強弱與否。
此言一出。
曹昂在停頓了一秒後,便非常痛快的回答道:“‘偽帝’這個詞用的很好,我原本的打算,就是給西邊長安那幼子,蓋上這樣一個名頭。”
“董賊是犯上作亂的篡逆之輩,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他扶上去的天子,自然也就是偽帝。”
“隻要將他的正統性駁斥的一文不剩,咱們洛陽這邊自然也就水漲船高,一切可謂是水到渠成。”
…………
隨著曹昂的話音落下。
屋內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透過銅鏡的映照,曹昂能清晰的看見,太後此刻正咬著下嘴唇,臉上滿是糾結之色,顯然心裡有些猶豫。
如此半晌之後。
太後方才遲疑,但語氣卻絲毫不顯軟弱的說道:“給偽帝蓋上名義,這當然是一個不錯的法子,可他隻要活在這個世上,那本身就會造成麻煩。”
“咱們與其費那麼大力氣,又是文書昭告天下,又是言辭說動文武群臣,那還不如果斷乾脆一些。”
“直接讓那稚子,在長安城破,關中地帶陷入大亂時,悄然消失在亂象之中,從此杳無音訊不好嗎?”
“隻要他從此不再出現,那無論他是偽帝還是正帝,都無關緊要了,朝中群臣也不存在有任何左右搖擺的機會,如此豈不永絕後患?”
太後說的還是比較委婉的。
什麼消失不消失。
其實說白了,就是讓曹昂趁亂把劉協給殺了,死人是不會開口的,死人也做不了任何抗爭。
到時候什麼名義,什麼實際,還不是洛陽朝廷這邊說了算。
這個法子的確果斷乾脆。
以何太後的秉性,也的確像是能夠提出這種意見的人。
她可不是什麼小鳥依人的弱女子,或者說隻有在曹昂身邊時,她才是妖嬈嫵媚的鶯鶯,尋常時候不論手段還是心態,那可是陰狠毒辣不弱於任何人。
更何況劉協是什麼身份?
先帝劉宏的兒子,但不屬於何太後的血脈,反倒和劉辨是競爭關係。
這樣的人在何太後看來,遠比一般的人更該死,若不是當初劉宏出手保了一下,這小子可能都活不到現在。
誰讓他姓劉呢?!
…………
而在如此言說之後。
何太後卻又突然想到什麼。
趕忙停下手裡的動作,取而代之的是以右手,緊緊的按住曹昂的大手,一邊用指甲劃拉著,一邊忐忑的問道。
“郎君,非常之時用非常之法,你可千萬彆以為我是陰險歹毒之人啊!”
話音剛落。
曹昂就有些沒繃住。
直接笑出了聲來。
雖然很快被他止住了笑聲,但臉上的笑容是怎麼也抹不下去。
“鶯鶯,我們都老夫老妻了,在我麵前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你整個人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我都了解的清楚明白,但這並不礙事,我喜歡的就是你這股毒辣勁兒!”
這話說的,讓太後在曹昂懷裡,不甘的扭動了兩下。
體會著腿間傳來的觸感。
那種柔滑細膩,如同點水豆腐般的滑膩,曹昂強行壓下心頭的火氣。
接著繼續對太後解釋道:“劉協是死是活,這個我倒不太在意,但他不能死在長安城中,或者說絕不能死在我率兵討伐董賊的這次行動中。”
“我率兵西進長安,討伐董賊,攻打西涼軍,迎回文武百官,滿朝公卿,這是一件功勳卓著之事,足夠四海揚名,彪炳史冊。”
“可一旦長安那位偽帝,死在了這次討伐之中,或者說他不明不白的消失了,那必定會導致我的功勳和名聲有所折損,此誠不可為之也。”
說到這裡。
曹昂略微頓了頓。
看著太後臉上那滿是不甘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