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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所謂三美,自己見都沒見全,但畢竟從今天開始,算是自己的人了,而且酒意正酣,提到這所謂三美,這些男子,眼裡都是火熱垂涎之意。
陸寧心裡不免彆扭。
他雖然前世今生都是童子,甚至根本沒大接觸過女人,可大男子主義,比這些唐朝的古人要嚴重的多,唐朝許多男子眼裡,朋友如手足,正妻以外的妾侍、奴婢都是物品,可以傳換,可以送人。
而陸寧就覺得,既然在他們眼裡,那三個女子是自己的女人,那就和自己老婆差不多,被這王吉一再提起,惹得這些男人們心裡不定yy什麼呢。
聳聳肩,陸寧蹙眉道:“王參軍,還是不要提我的家眷奴婢了吧,本公不喜歡聽。”前世熟悉他的人會知道,這是這位可怕人物,要爆發的前兆。
王吉不以為意的笑道:“第下,酒到醉時,不談論美人,我們又談論什麼呢?”
“可以談論你老母啊!”陸寧隨口說著。
場中,觥籌交錯的喧鬨聲突然就沒了,大家都怔怔看著陸寧,這,怎麼就罵上大街了。
王吉騰一下拍案而起,臉都氣白了,“陸寧!你說甚麼?!”氣急下直呼姓名,他顯然從心裡,從沒將這個農家少年放在眼裡。
對陸寧被封國主,他知道的內容和坊間大多數傳聞一樣,很模糊,隻以為是那周國國主中伏,中亂箭身亡,恰好這農家少年運氣好,有一枝箭射中周國國主要害而已。
總歸就是,走了狗屎運。
實際上,唐主宣傳此次大勝,也是說周國國主中伏身亡,這自然是為了皇家纂承天序的臉麵。
王吉,一直心裡就酸溜溜的,被這農家少年郎一步登天,得到天大的恩榮,甚至裂土封公,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看他裹著狐裘一副隨時都可能被一陣風吹死的癆病鬼樣子,能立什麼軍功?
現今被陸寧當頭當麵辱罵,王吉按捺不住,拍案而起,直呼陸寧的名字。
“王吉,大膽,竟敢直呼第下名姓!”李景爻立時一拍桌子,王吉雖然背景極深,但畢竟是他的同僚下官,這時候他如果不言語,那就是他的不是了,看喬舍人,都在蹙眉。
小國主不講究是小國主的事情,畢竟聽聞小國主是有些暗疾,而作為州屬七品官員,竟敢吆喝差了二十多級的縣公名姓,這事可大可小,如果鬨大了,說不定都要判笞刑,打個幾十板子。
更莫說,這位縣公是新貴,剛剛打破慣例裂土封國。
王吉臉色陣青陣白,但也知道自己可能會闖下大禍,咬了咬牙,將心裡的憋屈強忍住,躬身拱手:“第下,下官一時惱怒,出言無狀,請第下恕罪!”心裡鬱悶的,簡直要吐血。
但官大一級都壓死人,對麵這家夥,高了自己二十多級,心裡再瞧不起他也好,禮製在這裡,有什麼辦法?
陸寧倒是一怔,心下好笑,突然體會出這個封建製度的優越性來了。
“算了。”陸寧擺了擺手,舉杯笑道:“來來來,喝酒。”
接下來,觥籌交錯,但再沒人敢將話題引到這位小國主的美妾奴婢身上了,心裡都琢磨,看來這位小國主有怪癖,就是那種男人中的醋壇子。
有收集?既然是他經手過的女子,彆人就是談論都不行的?
喬舍人、李景爻等,都琢磨,回去後,這一點一定要向上官詳細稟明,本來兩人,就都有代上官觀察這位小國主品行性格的任務。
王吉,悶悶的喝酒,酒到杯乾,看樣子,鬱悶的要爆炸。
他突然,猛地一下站起。
李景爻蹙眉看著他,心說你再胡鬨,便是你那背後之人如何勢大,怕也保不住你!
“酒興正濃,我為諸君舞劍助興如何?!”王吉說著,大喝一聲,“劍來!”
聽得他喊,門外扈從一路小跑而入,單膝跪倒,雙手奉上佩劍。
“叮”一聲,王吉長劍出鞘,卻見劍身清冽如水,便是喬舍人這等真正的文人,也不禁暗道好劍。
李景爻知道,這王吉擅長技擊之術,聽聞他劍術很是了不起,不過倒是沒親眼見過。
本朝雖然已經開始重文官輕武臣,但很多官員,還是有提三尺劍建功立業的豪氣,有崇慕前唐“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的俠士遺風。
王吉手彈長劍,笑道:“劍助酒興,再來點彩頭,我就用我府中兩個新羅婢,可有人願意與我對舞?”長劍在手,看來恢複了自信。
他目光掃過馬竼化以及站在一旁那些各個膽突突的本縣胥吏,朗聲道:“你們可有人與我對賭?”
自沒人吭聲,東海縣的胥吏們,他目光掃到時,都紛紛低頭。
“第下,你這東海,沒人才啊!”王吉輕蔑的搖了搖頭。
陸寧微微蹙眉,雖然自己想低調,可剛剛被封國,明麵上又是因為什麼勞什子的軍功,然後就在這東海國被人欺辱,也太說不過去。
以後自己這國主,還有牌麵嗎?
笑了笑,“還是王參軍的彩頭不夠吸引人,本縣就有新羅坊、新羅村,都是新羅人聚居之地,新羅婢有什麼稀奇的?”
陸寧回頭看向眾胥吏,笑道:“我說的對不對啊!”
有人不敢吭聲,但也有膽子大的,難道不拍本國國主,拍你個外來官?
“主君說的是!”
“第下聖明!”
“如果主君下場,一千個王參軍也不是主君的對手!一萬個新羅婢也贏了!”最後尖著嗓子喊的卻是劉漢常,他臉腫得豬頭一樣,但表忠心全不在乎外來州官的感受,自己的小命要緊,希望國主晚點捏死自己,多苟活幾天算幾天。
王吉氣得臉都白了,看向陸寧:“東海公,要什麼彩頭,東海公才肯下場?”
“就一萬個新羅婢吧,如果我輸了,本縣十年賦稅,歸你!”陸寧漫不經心的說著,又回頭問眾胥吏,“這樣賭,我是不是虧了?”
劉漢常搶著賠笑道:“如果是多才多藝的新羅婢,價值百金,尋常新羅婢的話,以均數三十貫計算,一萬個,那,那就是三十萬貫,本縣為上縣,稅賦頗豐,去年春秋二稅加鹽稅,折合錢共收入八萬貫有餘,所以,是第下您大大的虧了。”
其實本縣海州茶更是天下名茶,隻是海中三島產量稀少,隻供應皇族,所以茶稅一項,忽略不計。
特種賦稅,主要還是鹽稅。
東海盛產魚鹽,年產二十多萬石,這八萬餘貫稅收裡,實則鹽稅就占了四萬貫有餘,加之海運河運都通暢,所以原本設了就場專賣的鹽鐵使,也就是中央下來的直屬稅務官,壟斷東海所有鹽場鹽戶的買賣,加重價賣給外來鹽商,其中差價就是鹽稅,所以鹽稅和東海縣根本沒什麼關係,東海縣並不從中經手。而全部上繳國庫。
其餘三萬多貫,實行三分製,三分之二上繳國庫,三分之一到州府,當然,州府的部分,又會撥回一部分,支付東海縣官吏差役俸祿及其他修葺維護農業水利等等各種支出。
而現今,這八萬餘貫賦稅,就全是東海公所有,顯然,聖天子真是賜給了東海公一場大富貴。
聽到東海縣如此多賦稅,陸寧心下一怔,隨即笑道:“虧就虧了吧!本公不怕吃虧!”看向王吉,“你若沒有萬名新羅婢,就三十萬貫錢為彩頭,若我輸,本縣十年賦稅歸你!如何?”
見這個縣的小吏還真有湊趣來計算價值的,王吉氣得直想一劍將這些神經病都劈死。
但陸寧的話,卻令他心中一凜,三十萬貫?
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許多錢呢。
這東海,一直是富裕之縣,陸寧這個小國主,以後躺著每年十來萬貫的進項?
所以,對這等豪賭,完全不在乎一樣。
這,這不是拿錢砸自己麼?
但他本來一個小農蠻,剛剛飛黃騰達,哪來的這麼大勇氣,這麼灑脫?三十萬貫的彩頭,隨口就說出來?
喬舍人和李景爻心裡也都是暗暗稱奇。
畢竟階級觀念,短時間內是根本沒辦法改變的,貴族心態,怕要幾代才能形成。
但這陸小國主,隨意的樣子,真是視錢財如糞土,就好像,已經幾輩子,都是人上之人一樣。
喬舍人和李景爻心裡都是一個念頭,果然,能裂土封公,又豈是看起來這麼簡單?這陸小國主,怕是胸中自有乾坤。
又都琢磨,這般豪賭,不知道傳到京師去,聖天子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