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豐滿臉的苦笑,東海公執意要來縣衙,他心下惶惶,但也隻能跟隨。
隨之看著東海公坐著椅子翹著腿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狂態,更是無語。
椅子是東海公隨從帶的,能折疊,攜帶很方便,現今東海公就硬闖進了縣衙大堂,坐在大堂之上,一副等這裡官員拜見的倨傲模樣。
陸寧現在,感覺自己的嘴唇還麻酥酥的,那軟膩溫香,傳遞給了每個神經一般,令他好像,有些亢奮。
“東海公,你這是乾什麼?……”崔衡匆匆走出來,揮手令躍躍y u試的衙役們退下,對陸寧微微拱手,臉卻沉了下來。
看著李豐,更是眼神陰森。
李豐心下一沉,就有一種想哭的感覺,但是,現今也隻有一條路走到黑了,自己想平安無事繼續財源滾滾,隻能寄希望,這位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的大舅子,不觸怒燕王殿下,最終化險為夷。
比如,希望這件事,燕王根本就不知道,事後,反而懲治這些打著他名號禍害百姓的惡官。
不過,這種希望好像不大,就算燕王本來不知情,但東海公現在行為,好像也是在挑戰燕王的權威。
李豐如墜冰窟,想死的心都有,這一天之中,心情真是大起大落。
崔衡目光,最後還是盯在了陸寧身上,問道:“東海公,下官可曾得罪你?”
陸寧身後站著兩個鐵塔似的扈從。
衙門外馬車上,甘氏坐在裡麵,馬車旁,又是兩個鐵塔似的扈從。
衙門大門洞開,甘氏能看到裡麵情形。
陸寧看著崔衡笑了笑:“崔衡,你叫潤州來人見我!”
崔衡臉色陰晴不定,終於,他點點頭,在身旁親隨耳邊低語了幾句,那親隨轉身快步離去。
好一會兒,從正堂內偏門,才慢慢走出一個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公子,眉目周正,隻是眼神有些飄忽。
看著陸寧,他微微拱手,“你就是東海公?某是滁州張洎!”顯然,雖然是庶民身份,卻是極為倨傲。
陸寧打量著他,突然心中一動:“張洎?彆告訴我這麼湊巧,你是水自洎?”
年輕公子微微一笑,“不錯,某就是水自之洎,東海公聽過某的名字?”便顯得有些自得,自覺得自己才名,已經遠播江北。
原來是張洎,陸寧不禁有些無語。
後主身邊群臣,陸寧也就知道這一個張洎,因為他太秀了。
史官評價他,多用善迎合,反複無常之類的形容詞。
張洎,也是個三姓家奴,是燕王李弘翼保舉他進入仕途,後主登基後,因為他善詩文,所以很快得到重用,獨攬朝綱,後主幾乎將朝政都交給了他。
宋兵攻南唐,都到了宮城下,張洎還勸告後主不要投降,說自己算了一卦,宋兵很快就會失敗。
宮城即將被攻破,張洎攜帶自己妻子兒女來到後主的宮殿中,然後與光政使陳喬約定共同為國效死。
等到陳喬自儘氣絕後,張洎又跑去見後主,忽悠一通,說自己活著,是想到如果自己身死,怎麼報效主公你呢?勸後主投降。
等宋太祖見到張洎,訓斥他正是因為他一直勸告後主不投降,使得戰爭持續這麼久,生靈塗炭,他卻磕頭請罪,但又忽悠了一通,說了一堆義正言辭的話,正義凜然不怕死的樣子。
果然,宋太祖心思就被他揣摩到了,饒了他死罪,而且不久後加以重用。
其後,其甚至和寇準同為中樞。
不過宋太宗後來發現這個人,善於揣摩上意,議事隻管迎合皇帝,且喜歡攻擊同僚,所以最後還是將他貶謫。
張洎這個人最奇葩的就是,他已經為宋臣,卻經常去找生活已經極為拮據的南唐後主索要金銀珠寶,後主把白金打造的器具送他,他還不滿意,背後多有詆毀。
而現在,這個奇葩的家夥,就在自己麵前?
打量著這個還算有些風度的灑脫公子哥似的家夥,陸寧搖搖頭,人還真不可以貌相。
“張洎,你和崔衡,將王寒時放出來,將冬雲庵的判決撤銷,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陸寧淡淡的說。
張洎呆了呆,就笑了,冷笑,就好像,陸寧在講什麼冷笑話。
崔衡也有些無語的看著陸寧。
陸寧點點頭,“好,那我換種說法,冬雲庵眾道姑,還俗被貶為奴,我就問問,她們五人,作價多少,張洎要帶走兩個,那就是貶為官奴後售賣為私奴,他用了多少錢?我出雙倍!”
張洎還是冷笑。
崔衡也不言不語。
陸寧就笑了,“既然,我說的條件你們都不同意,那好啊,這官司,咱們就到聖天子麵前分說分說,毒蛇如何就是庵堂養的?崔衡,從你這沭陽,找幾個證人我還是找得到的,你想一手遮天,很難啊!”
崔衡便惡狠狠看向李豐,自以為李豐是人證之一。
李豐心裡這個冤啊,但這時候,亂說話說不定又得罪東海公,那就真是兩麵不是人,隻能垂首不語。
張洎冷笑道:“東海公,你以為你這個三十萬公真的好大威風麼?贏了幾個邊陲愚鈍之官,幾個陋府小奴,卻讓你自高自大,目空無人,簡直太也好笑,在某眼中,你就是個跳梁小醜!三十萬公?哈哈,哈哈。”搖頭冷笑兩聲。
那倨傲的神態自然是說,如果你早遇到我,已經輸得褲衩都不剩了。
陸寧一怔,隨即就知道,這三十萬公的名頭,還傳不到潤州去,自然是李豐拿名剌來見崔衡後,崔衡和張洎,聊起過自己。
看著張洎,陸寧就笑了,“看來,這位公子,是也準備和我賭三十萬貫了?”
張洎冷笑:“不錯,你不是號稱什麼都行,任由彆人出題麼?你可敢讓我出題?!”
陸寧笑笑:“你有三十萬貫麼?”
張洎立時一滯,馬上氣勢就餒了。
名士可以驕狂,但彆提錢,提錢就有些傷。
“那你又有何身份,有何官位麼?”陸寧又笑著問。
張洎臉上更是陣青陣白。
“你既無財,又無官位擔保,拿什麼和我賭三十萬貫?你算個什麼東西?”陸寧搖著頭。
這一刻,便是沭陽縣令崔衡,也覺得,好像,是有這麼點道理。
人東海公,憑什麼和你賭什麼三十萬貫啊?
陸寧身後諸扈從,也都鄙夷的看著張洎。
“不過嘛!”陸寧看了眼崔衡,笑道:“如果崔衡你肯押注張洎贏,本公就格外開恩,和你們一起玩一玩。”
啊?崔衡就有些傻眼。
馬車中,甘氏一陣頭疼,主君這是要將全海州官員,都變成自己的債戶嗎?
“不肯的話就算了。”陸寧笑了笑。
看著張洎眼巴巴看著自己,崔衡知道,自己若不答應,就將這張洎得罪狠了。
何況,方才閒聊起三十萬公,張洎說起過如何賭贏三十萬公,所言也極有道理。